清晨的阳光，依旧温柔的不像样子。透过薄纱窗帘洒进卧室，小诺睁开眼睛，一时分不清身在何处。身下是熟悉的软床，床头柜上摆着她少女时代收藏的贝壳，窗外传来早茶叫卖声和楼下阿公阿婆的吵闹声——一切都仿佛回到了学生时代，那时候的她还是个无忧无虑的姑娘。
醒了？
王振国脚步轻盈的走进卧室，脸上的表情轻松自在。头发上还隐约挂着小小的水滴。应该是刚洗漱过。他穿了一件简单的白t恤和休闲裤，没有军装的束缚，整个人看起来年轻了许多。
小诺撑起身子，眨巴了几下惺忪的睡眼。鼻子一抽一抽的，随即脸上露出一抹调皮的微笑。
从门缝飘进来的粥香，让她有些迫不及待。
是妈在煮粥吧？我闻到了皮蛋瘦肉的味道！
看着妻子这么可爱模样，王振国上前在她脸颊处轻轻捏了捏。
是啊！确实是皮蛋瘦肉！那你要不要起来？
我睡了多久？小诺靠在王振国怀里撒娇的问。
整整十二个小时。王振国坐在床边，手指轻轻梳理她的长发，妈说让你多睡会儿，粥一直在锅里温着。
姐姐！起床了！太阳晒屁股了！
这时，戎峰的叫喊像一阵清风里的银铃。
来了！
小诺用力朝着门口喊了一声。随即开始挪动身体…
与此同时，王振国忽然发现妻子的眼角有几滴眼泪是悄然滑落…
怎么了？
王振国紧张地，抹去妻子眼角的湿润。
没事，小诺抓住他的手贴在脸颊，就是...太想念这样的生活了。
听着妻子的话，王振国心里瞬间涌起一股愧疚的情绪。在两人细腻的情感交流中，门外逐渐传来碗碟碰撞声，和母亲王秀哼唱的粤剧小调。
那还不快起来？妈今早做了虾饺和叉烧包，外公特意去老字号买的烧鹅。
安抚了妻子的情绪，王振国略带宠溺的催促着…
听到这些儿时美食，小诺突然觉得饿极了，那种久违的对食物的渴望让她自己都惊讶。
过去的日子里，她的生活豪华到极致，但却丝毫没有烟火气。但此时的情景和一切，像雨后春笋般，在她心里发芽。
调整了情绪，小诺三下五除二的就从床上蹦了起来。套上宽大的家居服后，还不忘在丈夫王振国脸上印一个大大的唇印。
两人从卧室出来时，餐厅已经热闹非凡。外公王海生正用筷子夹着一块烧鹅逗弄李戎峰：后生仔，识唔识得欣赏呢个陈皮味啊？李大强在一旁泡茶，茶香氤氲中抬头看见女儿，眼睛一亮。
小诺！王秀从厨房冲出来，围裙上沾着面粉，一把抱住女儿，瘦成这样...快坐下，妈给你盛粥。
餐桌被各种广式点心堆满：晶莹剔透的虾饺、金黄酥脆的叉烧酥、油光水滑的豉汁凤爪。小诺的碗里很快堆成小山…
入座后，外公王海生把烧鹅最嫩的部位夹给她。
这是你小时候最喜欢的，小诺一定要吃壮壮的身体。这样都够健康的嘛！
听着外公的话，小诺的眼眶不自觉地泛红。
这时，李大强递过一杯普洱茶，眼神慈爱中带着心疼。女儿出嫁时还圆润的脸蛋现在瘦得只剩巴掌大，眼下挂着淡淡的青影。
李大强眼里的心疼，像无数把小刀，刀刀的刺向王振国这个女婿。
小诺咬着叉烧包，蜜汁顺着嘴角流下。王振国自然地用纸巾替她擦拭，这个动作让王秀和李大强交换了一个欣慰的眼神。
饭后，王振国主动收拾碗筷。小诺看着丈夫熟练地洗碗——像是在恍惚中回到了很久以前。
此刻，那个曾经意气风发的特种兵指挥官，现在甘愿放下所有荣耀，只为陪她过平凡日子。
下午，二叔韩立民带着侄子韩星也来凑热闹，来时手里还拎着两盒老婆饼，小侄子韩星一进门就嚷嚷着，要找姐姐和弟弟戎峰玩。
一家人惬意的相处，和曾经的剑拔弩张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客厅里茶香四溢，王海生操着浓重粤语讲述当年在广州做生意的趣事，逗得众人哈哈大笑。小诺蜷在沙发角落，王振国坐在她身边，手指无意识地缠绕着她的发梢。这种被家人环绕的感觉像温暖的潮水，一点点冲刷着她心中的阴霾。
振国，韩立民突然正色道，听说你申请转业了？
此话一出，客厅瞬间安静。小诺惊讶地看向丈夫，这事他还没告诉她。
王振国随即郑重点点头：报告已经写好了，我准备休假结束，就回北京交给领导。
可惜了啊，韩立民叹气，你这么好的军官...
不可惜。王振国打断他，握住小诺的手，有些事比军衔重要。
李大强重重拍了拍女婿的肩膀，一切尽在不言中。
傍晚时分，王振国提议去珠江夜游。小诺本想拒绝——自从流产，她对人群有种本能的恐惧——但看到丈夫期待的眼神，还是点了点头。
珠江两岸华灯初上，游船缓缓驶过猎德大桥。王振国租了私人包厢，桌上摆着小诺最爱的双皮奶和杨枝甘露。
记得我们第一次约会就是在这里。王振国指着窗外的小蛮腰，那天你穿着白裙子，说广州塔像穿着婚纱的新娘。
小诺望着波光粼粼的江面，记忆如潮水涌来。那时的她多天真啊，以为爱情就是蜜糖般的甜，不知道后面藏着这么多苦涩。
对不起。王振国突然说，如果不是我...
嘘——小诺把手指按在他唇上，没有谁的错。她深吸一口气，我们还会有孩子的。以后我们可以有好几个孩子。
听到妻子的话，王振国的眼睛在夜色中闪闪发亮。他小心地环住妻子，像捧着易碎的珍宝：等你准备好了，我们再尝试。现在，我只想你好好的。
游船经过琶洲会展中心，绚丽的灯光秀突然点亮夜空。五彩光芒映在小诺脸上，她不由自主地露出笑容——这是出事以来第一个真心的笑容。
王振国看呆了。他低头吻住妻子，尝到她唇上杨枝甘露的甜香。这个吻温柔而克制，却比任何激情时刻都令人心动。
我爱你，他在她耳边低语，比爱军装更爱你。
回程的车上，小诺靠在丈夫肩头昏昏欲睡。此时，王振国的手机突然震动，是李立成的信息：「转业手续考虑清楚。想好以后，组织会尊重你的决定。——小舅」
王振国删掉信息，望向窗外流动的霓虹。广州的夜生活才刚刚开始，大排档飘来炒牛河的香气，街边阿婆推着糖水车叫卖。这才是真实的生活，充满烟火气的、值得守护的平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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