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天色阴沉,铅灰色的云层低垂,预示着可能到来的雨水。这种天气有利于隐蔽行动。陆青珩拒绝了王猛同行的提议,只身一人,如同幽灵般融入了别墅区萧索的景观中。
他选择的路线并非直接通向信号发出的那栋别墅,而是绕了一个大圈,从侧后方悄无声息地接近。感知能力被提升到极致,如同无形的触手,仔细探查着沿途每一栋建筑、每一片灌木丛。确认没有埋伏,也没有异常的丧尸聚集后,他才最终抵达了目标别墅的后院围墙外。
别墅的院子很大,但杂草丛生,一片荒芜。主体建筑看起来也颇为破败,几扇窗户破碎,窗帘无力地垂落。陆青珩潜伏在一丛茂密的冬青后,闭上眼睛,将全部精神集中,投向近在咫尺的别墅。
感知穿透墙壁,内部的景象模糊地反馈回来。生命能量……有两个。非常微弱,如同风中残烛,仿佛随时都会熄灭。能量波动中充满了疲惫、恐惧和一种深切的悲伤,但没有感知到任何攻击性、贪婪或欺骗的意念波动。别墅内部死气沉沉,除了这两个微弱的生命源,再无其他活物,也没有丧尸。
看来,不像是陷阱。
陆青珩深吸一口气,决定主动接触。他没有走正门,而是选择了一扇半塌的厨房窗户,悄无声息地翻了进去。
屋内光线昏暗,弥漫着灰尘和一种……老人身上特有的、混合着药味和衰败的气息。地上散落着杂物,但并无激烈搏斗的痕迹。他循着生命能量的源头,小心翼翼地向二楼摸去。
在主卧室紧闭的房门外,他停下了脚步。能量的源头就在里面。他还能听到极其微弱的、断断续续的啜泣声。
“里面的人,我没有恶意。”陆青珩压低声音,敲了敲门,“我看到你们的信号了。”
门内的啜泣声戛然而止,死一般的寂静持续了十几秒。然后,是一个苍老、颤抖、充满恐惧的声音:“谁……你是谁?”
“幸存者,从A区来的。”陆青珩尽量让声音显得平和,“如果你们需要帮助,可以开门谈谈。”
又一阵沉默。接着是窸窸窣窣的声响,以及压低声音的急促交谈。过了一会儿,门锁发出“咔哒”一声轻响,门被拉开了一条缝。
一张布满皱纹、眼窝深陷、写满了惊恐和绝望的老太太的脸露了出来。她看到陆青珩年轻却冷静的面孔,以及他手中紧握的消防斧,吓得往后一缩。
“老婆子……别怕……”一个更加虚弱的、苍老男声从屋里传来。陆青珩透过门缝看到,床上躺着一位同样瘦骨嶙峋、气息奄奄的老爷爷。
“我们……我们快不行了……”老太太眼泪涌了出来,声音哽咽,“没吃的了……老头子的药也吃完了……我们……我们只是不想就这么悄无声息地死了……”
看着眼前这对显然已濒临绝境的老人,陆青珩心中最后一丝警惕也消散了。这绝非伪装,而是末世中最常见的、无声消亡的悲剧。
他缓缓将消防斧背到身后,表示无害:“别担心,我带了点吃的。”他从随身的小包里拿出几块压缩饼干和一小瓶水,从门缝递了进去。
老太太颤抖着接过,如同捧着救命稻草,连声道谢,急忙转身去喂床上的老伴。
陆青珩没有进屋,就站在门口,简单询问了情况。老人姓吴,是这里的退休教师。灾难爆发时,他们的儿子一家正好来看望他们,结果……儿子和媳妇为了掩护他们老两口,被丧尸……孙子也在混乱中走散了,生死不明。他们靠着家里的一点存粮和老爷子常备的药品躲到现在,但弹尽粮绝,绝望之下,才想起用老爷子年轻时学的摩斯密码,打磨了一个罐头盖,每天在屋顶尝试发送求救信号“SoS”,已经持续了好几天,几乎要放弃了。
“这山庄……完了……”吴老爷子吃下一点饼干,喝了点水,恢复了一丝力气,断断续续地说,“刚开始乱得很……好多人都变了怪物……互相抢东西……后来……后来更邪乎……”
“邪乎?”陆青珩捕捉到关键词。
“晚上……有哭声……还有白影飘来飘去……”老太太脸上露出极度恐惧的神色,“不是那些吃人的怪物……是……是别的脏东西!我们隔壁那家,就是晚上听到小孩哭,开门去看,结果……结果第二天人就没了!门大开着,屋里全是血,但人不见了!不是怪物咬的!”
鬼怪传闻!陆青珩心中一震,这与之前老周提到的零星信息对上了!看来,这翠湖山庄的诡异,并不仅仅是丧尸。
他安抚了老人几句,承诺会再给他们送些食物和水过来,但没有立刻邀请他们去营地。毕竟营地资源有限,接纳新人需要慎重考虑,尤其是需要持续照顾的老人。
留下少量物资后,陆青珩悄然离去。这次接触,确认了邻居的无害,获得了一些关于山庄早期混乱和超自然现象的零碎信息,也带来了新的人道主义难题。如何安置这对老人?山庄的“脏东西”究竟是何物?这些问题,如同新的阴云,开始笼罩在曙光营地的上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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