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未央，警笛的蓝红光芒却已撕裂了旺角边缘一条后巷的宁静。
况砚深的公务车一个急刹停在封锁线外，他与林羽迅速下车，浓重得化不开的血腥味混杂着巷子固有的潮湿霉味，扑面而来。
几名穿着制服的警察守在巷口，脸色都不太好看，看到况砚深，立刻敬礼并拉开了警戒带。
“况Sir。”
“现场什么情况？”
况砚深一边戴上手下递来的白手套，一边沉声问道，脚步不停向内走去。
林羽跟在他身侧，同样神色凝重。
“和电话里汇报的一样，三名死者，都是昨晚那起骚扰事件的当事人。被发现时并排靠在墙根，身上没有明显外伤，除了……”
领队的警官顿了顿，脸上闪过一丝怪异，
“除了脖子上的两个洞。”
巷子深处，应急灯将现场照得一片惨白。
三具穿着花哨、依稀能辨认出是昨晚那几个混混的男性尸体，以一种极其不自然的僵硬姿态倚靠在肮脏的墙壁上。
他们的皮肤呈现出一种失血后的死灰与蜡黄，干瘪得如同脱水的皮革紧紧包裹着骨骼，眼眶深陷，嘴巴微张，凝固着临死前极致的恐惧。
最触目惊心的，是他们每人的脖颈左侧，都清晰地印着两个相距约四厘米的、边缘泛着黑紫的圆形孔洞。
伤口周围的血管呈现出诡异的蛛网状黑色纹路，一直蔓延到耳根下方。
“血液……真的几乎被抽干了。”
法医初步检查后，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
“体内残存量不足50毫升，这……这根本不科学！”
况砚深蹲下身，冰冷的目光如同手术刀，仔细审视着那致命的伤口。
他伸出戴着手套的手指，虚悬在伤口上方一寸处，似乎在感受着什么。
林羽也凝神观察，他的肉眼便能看出这伤口绝非野兽或已知武器所能造成，其形态、位置，都与传说中僵尸噬咬的痕迹高度吻合。
但为了更精确，他暗中运转灵力，低喝一声：
“鬼谷秘术，阴阳眼，开！”
双眸深处，一丝混沌之光流转而过。
眼前的景象瞬间变得不同。
在阴阳眼的视野中，那伤口处不仅残留着浓烈得令人作呕的阴煞死气，更萦绕着一股极其霸道、充满侵略性的黑暗能量残余。
这能量与况砚深身上那种内敛而冰冷的僵尸气息有几分相似，却又更加暴戾、混乱，充满了纯粹的毁灭欲望。
然而，更让林羽心头巨震的是——
“魂魄……他们的魂魄不见了！”
林羽失声低语。
在阴阳眼下，人死后，魂魄通常不会立刻离开肉身，会有短暂的滞留期。
但这三具尸体内部，空空如也！
不仅生命精气被吸干，连三魂七魄也如同被某种力量强行攫取、吞噬，没有留下丝毫痕迹！
这与他在警局初次见到况砚深时，发现他没有魂魄的情况，何其相似！
但又有所不同，况砚深是本身就没有，而这三人是被强行夺走！
“砚深哥，”
林羽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看向身旁同样面色凝重的况砚深，语气严肃地询问，
“按照你们僵尸的……习性，被吸血致死的人，会不会发生尸变？”
这是他必须确认的关键问题。
如果这三个家伙会变成新的僵尸，那麻烦就大了。
况砚深缓缓站起身，摘下手套，摇了摇头，声音冰冷而肯定：
“不会。”
他指向那干瘪的尸体和漆黑的伤口，解释道：
“如果是要将他们‘同化’，转化为新的僵尸，施术者非但不会吸干他们的鲜血，反而需要将自己的一丝‘僵尸精血’注入他们体内。这滴精血会作为种子，改造他们的身体，凝聚他们即将消散的魂魄，使其转化为新的不死族裔。”
“而且，转化遵循着严格的‘血统阶序’。”
他继续阐述，语气如同在陈述一个古老的法则，
“二代僵尸，比如我，可以直接制造三代僵尸。三代制造四代，以此类推。每下降一代，力量、潜力以及对鲜血的依赖程度，都会相应削弱或变化。”
他最后看了一眼那空洞的伤口，结论清晰无误：
“像这样，血液连同生命本源被彻底吸干，魂魄都被强行掠走，点滴不剩，是彻头彻尾的‘杀戮’和‘掠夺’，绝非‘初拥’或‘转化’。他们……已经死得不能再死了，绝无尸变的可能。”
林羽听完，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随即，一个有些突兀的联想浮上心头。
“砚深哥，听你这么描述……你们这种高阶僵尸‘制造’后裔的方式，听起来……怎么感觉有点像西方传说里的吸血鬼？”
况砚深闻言，脸上没有任何意外的表情，似乎对这个问题早已思考过。
他目光投向远处被霓虹灯染红的夜空，语气带着一丝悠远和淡漠：
“也许，并非只是‘像’。”
他转过头，看向林羽，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意味：
“或许，西方传说中那些拥有理智、能够发展后裔、畏惧阳光却又追求永恒的所谓‘吸血鬼’，本质上，就是我们这种拥有较高血统、至少是五代以内的高级僵尸。”
“五代是一个重要的分水岭。五代及以上的僵尸，制造出的后裔能保留大部分生前的智慧和记忆，形成类似吸血鬼家族的社会结构。而五代以下，比如六代、七代僵尸制造的后裔，智力会大幅衰退，对鲜血的渴望更加盲目和难以控制，更接近你们认知中那些浑浑噩噩、只知杀戮的低级行尸走肉。”
他顿了顿，给出了一个更具体的推测：
“按照这个标准推断，西方传说中那些能够统治一方、拥有古老力量的吸血鬼大公或者亲王，其本质，很可能就是三代，甚至……更强的二代僵尸。”
三代甚至二代僵尸！
这个推断让林羽心中再次掀起波澜。
如果况砚深的猜测成立，那么隐藏在西方黑暗历史中的那些古老血族，其根源和力量层级，恐怕远超普通人的想象！
“东西方……在超凡的领域，竟然有着如此隐秘而深刻的联系……”
林羽喃喃道。
“世界远比普通人看到的要复杂和广阔。”
况砚深收回目光，重新聚焦在眼前的惨案上，语气恢复了一贯的冷峻，
“但现在，我们首先要解决的，是眼前这个模仿——或者根本就是——某种高阶僵尸手段的凶手。”
他眼神锐利如鹰，扫过那三具干尸：
“能够如此干净利落地吸干血液、掠夺魂魄，对方绝非等闲之辈。而且，他们选择在这个时间点，用这种方式杀死这几个与星湄有过冲突的人，目的性太强了。”
“栽赃，警告，挑衅。”
林羽接口道，眼神同样冰冷，
“山本集团这是在明确地告诉我们，他们不仅知道你们的存在，甚至可能……也拥有着类似，或者干脆就是同一体系的力量。”
一个掌握着风水邪阵，可能还操控着至少是“五代”甚至更高阶僵尸的对手，其危险程度，已经超出了最初的预估。
“清理现场，尸体运回去做深度解剖和毒理分析，虽然可能用处不大。”
况砚深对下属吩咐道，随即看向林羽，
“我们必须加快速度了。对方已经肆无忌惮地开始杀人，下一次，目标可能就不只是几个无关紧要的混混了。”
林羽重重点头。
夜色中，后巷的惨剧被迅速掩盖，但弥漫在空气中的阴谋与杀机，却愈发浓重。
山本集团的阴影，如同张开的蝠翼，不仅笼罩了凤凰山的地脉，也开始向着香港的街头巷尾，渗透下冰冷而致命的毒液。
而林羽和况砚深，一个身负道法玄通的元婴修士，一个屹立于僵尸顶点的红眼僵尸王，即将携手，直面这来自樱岛的、融合了古老邪术与不死力量的黑暗洪流。
真正的战斗，现在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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