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婚妻”的身份像一道金箍,牢牢套在了苏晚晴的头上。相关的新闻报道和八卦猜测迅速占据了财经版和娱乐版的头条。“灰姑娘传奇”、“沈氏帝国未来女主人”、“神秘女子携女入住云端爱巢”……各种耸动的标题配上她挽着沈倦、颈戴蓝钻的照片,将她彻底推到了风口浪尖。
云顶公寓楼下开始时常有蹲守的记者,她甚至连下楼去小区花园散步都成了一种奢望。沈倦加强了安保,也“贴心”地告诉她,需要什么可以让保姆或司机代劳,或者直接联系品牌方送到家里。她彻底成了一只被折翼后养在黄金笼子里的鸟,连仰望天空都成了禁忌。
面对这一切,苏晚晴的反抗是沉默的。
她不再试图与沈倦交流,无论他说什么,她都只是用最简短的词语回应,或者干脆置之不理。他送来的昂贵礼物——珠宝、华服、限量款手袋,她看也不看,任由它们堆在衣帽间的角落,蒙上灰尘,像是无声的抗议。他安排的社交活动,她不再拒绝,但全程像个没有灵魂的木偶,面无表情,眼神空洞,用这种消极的姿态表达着她的不情愿。
她开始用另一种方式,固执地保留着一点点“自我”,一点点与过去那个苏晚晴的连接。
她拒绝使用沈倦安排的营养师制定的、精致却冰冷的食谱,坚持自己下厨,哪怕只是给自己和念念煮一碗最简单的清汤面,炒一碟青菜。当食物的热气氤氲在奢华的厨房里时,她才能感受到一丝活着的、属于“人”的气息。她在网上偷偷购买廉价的画材和素描本,避开保姆和可能的监控,在念念午睡时,躲在最小的、几乎不被使用的客房角落里,画一些阴暗、扭曲的线条,宣泄着内心无处安放的痛苦、压抑和愤怒。那些画丑陋而真实,是她唯一能自由表达的情绪出口。
她甚至开始偷偷记录。在一个不起眼的、纸质粗糙的素描本隐秘夹层里,用铅笔写下零碎的句子,画下模糊的草图,记录下被囚禁的每一天,记录下对念念成长的担忧,记录下对陆辰宇的深深愧疚,记录下对沈倦……那复杂难言、糅合了恐惧、恨意与一丝因了解他过去而生的、可悲怜悯的情绪。
这天,沈倦过来吃晚饭。餐桌上依旧是她做的几样家常小菜,与这奢华的环境格格不入,像是对他精心打造的金丝雀笼子的一种无声嘲讽。沈倦看着那些色泽寻常的菜肴,眉头微不可察地蹙了一下,但没有说什么,拿起筷子沉默地吃着。
席间,他的手机响起。他看了一眼来电显示,走到阳台去接电话。
苏晚晴默默地吃着饭,耳朵却不由自主地竖了起来,隐约能听到他压抑着怒气的声音。
“……这点小事都处理不好?我养你们是干什么吃的?”
“……不管用什么方法,把消息给我压下去!”
“……陆辰宇?他还敢露面?让他认清自己的身份!”
听到陆辰宇的名字,苏晚晴拿着筷子的手猛地一抖,心脏骤然缩紧。他还在针对辰宇!即使他们已经离婚,即使她已经被他囚禁在这里,打上了他的烙印,他还是不肯放过他!一种冰冷的愤怒和更深的绝望涌上心头。
沈倦打完电话回来,脸色不太好看。他坐下,看着苏晚晴苍白的脸和微微颤抖的手,眼神锐利如刀,仿佛能穿透她平静的表象。
“你在担心他?”他冷不丁地问,声音带着寒意,打破了餐桌上虚伪的平静。
苏晚晴抬起头,第一次,没有避开他的视线,那双总是带着惊惶或空洞的眼睛里,燃起了清晰的、压抑不住的怒火。
“你到底要怎么样才肯放过他?”她的声音因为激动而颤抖,长久以来的沉默和隐忍在这一刻找到了突破口,“我们已经按照你的要求分开了!我已经在这里了!你还要怎么样?!”她几乎是吼了出来,积压的情绪如同决堤的洪水。
沈倦看着她眼中燃烧的火焰,那是为了另一个男人而燃起的火焰。这彻底激怒了他,践踏了他作为绝对掌控者的权威。
他猛地站起身,一把掀翻了餐桌!碗碟碎裂,汤汁四溅,一片狼藉!巨大的声响在空旷的餐厅里回荡,震耳欲聋。
“放过他?”沈倦一步步逼近苏晚晴,眼神阴鸷得可怕,如同暴风雨前的天空,“苏晚晴,你到现在还不明白吗?只要他还在你的心里一天,我就永远不会放过他!”
他伸手,狠狠捏住她的手腕,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她的骨头,疼痛让她瞬间白了脸。
“你是我的人!从里到外,从身到心,都只能属于我一个人!任何占据你心思的人,都该死!”
他的咆哮在餐厅里回荡,带着毁天灭地的偏执和占有欲。一旁的保姆抱着被吓哭的念念站在餐厅门口,瑟瑟发抖,不敢进来。
“你真是个疯子……”苏晚晴被他捏得生疼,泪水在眼眶里打转,但她倔强地没有哭出来,只是死死地瞪着他,从齿缝间挤出这句话。沉默的反抗,终于换来了最直接的冲突。
“对,我是疯子!”沈倦低吼,一把将她拽进自己怀里,不顾她的挣扎,紧紧箍住,力道大得让她骨骼生疼,“也是你,把我变成这个疯子的!所以,你这辈子都别想逃!”
他低头,狠狠吻上她的唇,不是亲吻,更像是撕咬和惩罚,带着血腥的铁锈味,粗暴地碾磨着她的唇瓣,带着征服和泄愤的意味。
苏晚晴奋力挣扎着,指甲在他手臂上划出红痕,却无法撼动他分毫。屈辱的泪水终于滑落。
一旁的念念哭得声嘶力竭,小小的身体因为恐惧而剧烈颤抖。
最终,沈倦松开了她,看着她红肿的嘴唇、屈辱的泪水和充满恨意的眼神,眼神复杂地闪烁了一下,随即又恢复了冰冷的掌控。
“收拾干净。”他对吓呆的保姆丢下一句,然后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仿佛刚才的失控只是幻觉,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公寓。
苏晚晴瘫坐在一片狼藉中,唇上还残留着刺痛和血腥味。耳边是女儿惊恐的、撕心裂肺的哭声。
她抱住哭泣的女儿,将脸埋在她小小的肩膀上,身体因为愤怒、恐惧和绝望而剧烈颤抖。
沉默的反抗,换来的只是他更疯狂的掌控和更残忍的对待。
这条囚禁之路,似乎永远也看不到尽头。而她,还能在这令人窒息的绝望中,坚持多久?她不知道,只是抱着女儿的手臂,收得更紧了。这是她唯一不能失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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