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日后,京城某茶楼。
二楼雅间里,几个书生模样的年轻人正围坐一桌,桌上放着茶点,还有一本蓝布面的书。
“王兄,你这书……从哪得来的?”一个青衣书生指着那本书,眼睛发亮。
被称作王兄的是个白面书生,得意一笑:“城东‘墨香书铺’新到的,说是限量,我抢到一本。”
“《江湖客》……”另一个书生拿起书,翻看,“这名字倒是简单。写的什么?”
“侠义故事。”王书生压低声音,“写得太好了!我昨晚看了一夜,今早眼睛都红了。”
“哦?”众人来了兴趣,“比《才子佳人传》如何?”
“天壤之别!”王书生激动道,“那《才子佳人传》尽是些陈词滥调,看开头知结尾。这本《江湖客》不一样,情节曲折,人物鲜活,尤其那侠义精神,看得人热血沸腾!”
他这么一说,其他人都心痒痒。
“王兄,借我看看?”
“我也要看!”
“别急别急。”王书生护住书,“我还没看完呢。不过掌柜的说,这书印得不多,要买得趁早。”
“多少钱?”
“一两银子。”
“这么贵?”有人皱眉。
“值!”王书生道,“纸墨都是上好的,刻印也精细。更重要的是内容——这种好书,可遇不可求。”
众人将信将疑,但见王书生这么推崇,也都记在心里,打算去墨香书铺看看。
类似的场景,在京城其他茶楼、书院也在上演。
苏全找的那几个书生,都是爱书之人,在圈子里有些影响力。他们看了《江湖客》后,真心喜欢,便忍不住向朋友推荐。
一传十,十传百,《江湖客》还没正式上市,名声已经悄悄传开了。
与此同时,某茶楼的说书先生,也开始讲新的段子。
“……话说那凌云,为查血案真相,夜探王府。正寻到书房外,忽闻女子哭声……”
醒木一拍,茶客们都竖起耳朵。
这说书先生姓刘,在京城有些名气。他得了苏全的请托,又看了《江湖客》书稿,也被故事吸引,便选了几段精彩的在茶楼讲。
效果出奇的好。
以往讲才子佳人,总有些茶客打哈欠。可这侠义故事不一样,紧张刺激,惩恶扬善,听得人热血沸腾。尤其那些年轻茶客,眼睛都亮了。
“刘先生,这故事叫什么?从哪来的?”有人问。
刘先生笑着捋须:“叫《江湖客》,是部新出的话本。诸位若喜欢,可去城东墨香书铺看看,听说印得不多。”
这就是苏全的巧妙安排——不说书铺名,只说城东墨香书铺。有心人自会去寻,无心者听了也就算了。
而墨香书铺那边,李掌柜已做好准备。
他将《江湖客》摆在最显眼的柜台,还特意写了张纸牌:“新到侠义话本《江湖客》,限量发售”。
果然,没过两天,就有书生找上门。
“掌柜的,可有《江湖客》?”
“有有有。”李掌柜从柜台下取出几本,“一两银子一本。”
那书生毫不犹豫掏钱:“给我一本!”
有了第一个,就有第二个、第三个……
都是听朋友推荐,或者说书先生提过,慕名而来。
李掌柜按苏全吩咐,第一天只卖十本,第二天十五本,第三天二十本……慢慢放量,制造稀缺感。
果然,越是这样,买的人越多。
有些书生买不到,还央求掌柜多进些货。
“印得不多,就这些。”李掌柜一脸为难,“东家说了,这书刻印不易,得慢慢来。”
这话半真半假。刻印确实不易,但也不是不能加印。只是苏全要控制节奏,吊足胃口。
不到十天,《江湖客》第一卷一百本全部售罄。
李掌柜赶紧找苏全报信。
苏全听了,心中大喜,但面上不动声色:“知道了。我问问东家,看能不能加印。”
他其实早让陈掌柜加印了第二批,但故意压着不放,等市场饥渴。
果然,书铺那边天天有人来问:“《江湖客》还有吗?”“什么时候到货?”“我加钱,给我留一本!”
李掌柜一律回答:“等等,等等,东家去催了。”
而这期间,那些买到书的人,看完后更是推崇。
有个在书院教书的先生,姓周,是个严肃古板的老学究,平时最看不惯话本杂书。可偶然看到学生带的《江湖客》,翻了几页,竟也看进去了。
他看完第一卷,抚须长叹:“此书虽为话本,然文笔上乘,情节曲折,更难得的是宣扬侠义,惩恶扬善,非寻常艳情话本可比。”
这话传出去,更给《江湖客》镀了层金。
连古板的周先生都说好,那这书肯定不差!
于是,想买的人更多了。
苏全觉得火候差不多了,这才放出第二批——两百本。
依然限量,每人限购一本。
结果不到三天,又卖光了。
这下,《江湖客》真的火了。
茶楼里,书生们讨论的不再是诗词文章,而是凌云接下来会遇到什么;书铺门口,常有人来问“《江湖客》第二卷什么时候出”;甚至有些富贵人家,派下人来买,说要给少爷小姐看。
而这其中,最开心的莫过于静姝。
苏全每三日来汇报一次,每次都会带来好消息。
“小姐,第一卷三百本全卖光了,净利一百五十两。”
“小姐,好多人在催第二卷,问什么时候出。”
“小姐,有书商想从咱们这儿批货,往外地卖,老朽按您的吩咐,暂时没答应。”
静姝听着这些,心中既高兴又忐忑。
高兴的是,她的故事被人喜欢。忐忑的是……太火了,会不会惹麻烦?
“苏叔,外面……没什么不好的议论吧?”她问。
“没有。”苏全道,“都是夸的。说这书写得好,侠义,精彩。有几个酸书生说‘不过话本而已,登不得大雅之堂’,但没人理他们。”
静姝稍稍放心,但还是嘱咐:“还是要小心。尤其作者身份,绝不能泄露。”
“小姐放心,老朽明白。”苏全郑重道,“刻书的陈掌柜,卖书的李掌柜,都是可靠之人。至于外头,谁也猜不到作者是您。”
这倒是实话。
谁能想到,安远侯府那位“体弱多病”“深居简出”的嫡女,能写出这么热血的侠义故事?
就连侯府里的人,除了听雨轩的,也没几个知道。
当然,也有人好奇。
比如二房的二夫人,某日听见丫鬟们议论《江湖客》,便问:“什么书这么火?”
丫鬟答:“是部新话本,讲侠客的,可好看了。外头都抢疯了。”
二夫人不以为然:“话本而已,有什么好看。”
她哪里知道,这书的作者,就是她一直看不顺眼的那个“病秧子”侄女。
而听雨轩内,众人知道《江湖客》火了,也都暗暗高兴。
尤其是知书。他作为第一个“讲述者”,有种与有荣焉的感觉。
“小姐,外头的人都说《江湖客》好看。”他兴奋道,“我昨儿去书铺,看见好多人买。”
静姝微笑:“那你可要好好讲,不能辜负大家的喜欢。”
“嗯!”知书用力点头。
他现在说书更用心了,每回都仔细揣摩人物,练习语气,要把故事讲得更精彩。
而听故事的众人,也听得更投入了。
因为知道这故事不只他们在听,外面成千上万的人也在看,也在喜欢。
这种“共同喜欢”的感觉,很奇妙。
仿佛他们和外面的读者,因为同一个故事,产生了某种连接。
虽然彼此不认识,虽然永不会见面,但都为凌云的侠义感动,都为故事的情节揪心。
这种连接,让听雨轩这个小世界,和外面的大世界,有了微妙的交集。
而这一切,都源于静姝笔下那个故事。
这日傍晚,静姝在书房写第二卷。
窗外夕阳西下,将书房染成暖金色。
笔尖在纸上沙沙作响,情节在笔下流淌。
她写到凌云终于查到血案线索,指向当朝一位权贵。但证据不足,他决定深入虎穴,冒险取证。
写到这里,她停笔。
第二卷会比第一卷更紧张,更危险。权贵势力庞大,凌云孤身一人,如何对抗?
但她相信,读者会喜欢。
因为人们总是喜欢看弱者对抗强者,喜欢看正义战胜邪恶,喜欢看侠客仗剑走天涯。
这是永恒的主题。
而她,要把这个故事讲好。
静姝重新提笔,继续写。
书房里烛火跳动,映着少女专注的侧脸。
庭院里,知书正在小亭练习说书。白芷、紫苏、青黛、朱槿……大家都围坐着,听得入迷。
竹影摇曳,晚风轻拂。
听雨轩的夜晚,安宁,美好。
而《江湖客》的故事,正在更广阔的世界里,悄悄流传。
静姝偶尔会想,那些看书的读者,是什么样的人?是年轻的书生,是闺中的少女,还是茶楼里的寻常百姓?
他们看这故事时,会有什么感受?会为凌云担心吗?会为侠义感动吗?
她不知道。
但她希望,这故事能给他们带来一点快乐,一点热血,一点对正义的相信。
哪怕这相信很短暂,哪怕这热血会冷却。
但存在过,便有意义。
笔尖行走,故事延伸。
听雨轩里,说书声轻轻回荡。
而京城各处,无数盏灯下,无数人翻开那本蓝布面的书,走进那个侠义的世界。
这一切,都源于这个夏日,听雨轩里一个少女的突发奇想。
命运真是奇妙。
静姝写完一章,放下笔,走到窗边。
夜空繁星点点,月色如水。
她嘴角泛起淡淡的笑意。
这样,真的很好。
在悠闲中创造,在躺平中影响。
用故事,连接世界。
而她,只需安静地写,安静地看着这一切发生。
不张扬,不显露,只是默默地,做自己喜欢的事。
这就是她想要的生活。
听雨轩的生活。
安宁,自在,充满创造的喜悦。
而未来,还会有更多故事,更多可能。
她期待着。
夜色渐深,听雨轩沉入梦乡。
而《江湖客》的世界,正在无数人梦中,继续上演。
侠客行侠,正义不灭。
故事,还在继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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