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舟蹲在灶台前,手里攥着块红薯干,听着院外李书记带着民兵远去的脚步声,后颈的冷汗顺着衣领往下滑。铁牛在灶房后面的地窖里大气不敢出,刚才那阵急促的敲门声,差点没把这憨小子的魂吓飞。
“出来吧,走了。”林舟掀开柴堆后的石板,地窖里的凉气混着红薯干的甜香扑面而来。铁牛从地窖里爬出来,膝盖在潮湿的泥土上磕出红印,却顾不上揉,只是瞪着眼睛问:“那两袋玉米……真能找着?”
林舟往灶里添了把柴,火光把两人的影子投在土墙上,忽大忽小。“找不找得着,不重要。”他从怀里摸出个布包,里面是几块压缩饼干——这是他从戒指里拿出来的,掰了一半递给铁牛,“重要的是,得让李书记信你没偷。”
铁牛啃着饼干,眼睛亮得像星子:“你是说……马小五子?”
“除了他,谁还有闲心配钥匙?”林舟往灶膛里吐了口烟(他从戒指里翻出的旧烟袋,偶尔抽两口,能压惊),“那小子欠了二赖子的赌债,听说把他娘的金镯子都偷去当了,还差着五块大洋呢。”
铁牛猛地拍了下大腿,饼干渣子溅了一地:“我就说他前阵子总在大队部晃悠!林舟哥,咱现在就去报官,把他揪出来!”
“报官?”林舟笑了,烟袋锅在灶沿上磕了磕,“你有证据?”
铁牛愣住了,张了张嘴没说出话来。是啊,空口白牙说马小五子偷粮,谁信?
林舟起身往院里走,月光把他的影子拉得老长,他指着院角那堆刚劈好的柴火:“铁牛,你帮我个忙——把那堆柴送大队部去,就说……李书记要烧锅炉,咱提前备好。”
铁牛虽然摸不着头脑,还是扛着柴火往大队部去了。林舟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巷口,转身回屋从戒指里翻出样东西——那是个巴掌大的放大镜,现代超市里买的,本来是用来盘点时看生产日期的,现在倒派上了用场。
他揣着放大镜,直奔马小五子家。马家的土坯房黑灯瞎火,只有西厢房还亮着盏油灯,隐约能听见搓麻将的哗啦声。林舟绕到屋后,趴在窗台上往里瞅——马小五子正叼着烟卷,跟三个豁牙子男人搓麻将,桌上堆着几毛零钱,墙角的麻袋露出半截,麻袋口的红漆记号在油灯下格外扎眼。
“清一色!”马小五子把牌一推,笑得露出黄牙,伸手去抓桌上的钱,手腕上的银镯子晃得人眼晕——那是他娘的陪嫁,前天才被二赖子催债时抢走,怎么又回来了?
林舟心里咯噔一下。这不对,五块大洋可不是小数目,卖两袋玉米种顶多换三块,马小五子哪来的钱赎镯子?
他正琢磨着,西厢房的门突然开了,二赖子摇着蒲扇走出来,跟马小五子勾肩搭背往茅房去,两人的对话顺着风飘进林舟耳朵:
“……那老东西真信了?”二赖子的声音尖得像指甲刮玻璃。
“信了!李书记刚才还带人去搜铁牛家,差点没把炕洞都刨开。”马小五子嗤笑,“等明天把玉米种运到邻村,换了钱,咱哥俩去县城耍几天……”
林舟悄悄往后退,后腰撞到柴堆,发出“哗啦”一声。马小五子和二赖子猛地回头,手电光直直打过来,照亮林舟脸上的烟袋锅。
“是你!”马小五子的脸瞬间白了,抄起墙角的扁担就冲过来,“你敢告密?”
林舟转身就跑,嘴里还喊:“抓贼啊!偷玉米种的贼在这儿!”他跑得飞快,布鞋踩在泥地里溅起水花,身后传来二赖子的咒骂和扁担砸在树上的闷响。
他没往家跑,反而拐进了大队部的后院。李书记安排的民兵还在仓库附近巡逻,听见喊声立刻围过来,手电筒的光柱在黑暗里织成网,正好把追来的马小五子和二赖子罩在中间。
“李书记!我看着马小五子往仓库跑,还扛着麻袋!”林舟往地上一坐,故意喘得像只破风箱,“他说……说要把玉米种运到邻村换钱!”
马小五子被民兵按在地上,嘴里还骂骂咧咧,直到李书记让人扯开他的麻袋——两袋印着红漆记号的玉米种滚出来,袋口的麻绳系得松松垮垮,显然是刚装进去的。
“小兔崽子!”李书记气得抬脚就踹,马靴踢在马小五子屁股上,疼得他嗷嗷叫,“你爹当年为了护仓库,被土匪砍了三刀都没吭一声,你倒好,敢偷集体的救命粮!”
马小五子的娘闻讯赶来,一看见那两袋玉米种,当场就给李书记跪下了,哭得鼻涕眼泪糊了满脸:“李书记,是我没教好儿子!您要打要罚冲我来,千万别送他去公社啊!”
林舟站在人群外,看着这出闹剧,悄悄把放大镜塞回戒指——刚才跑过马小五子窗下时,他用放大镜照了照麻袋上的红漆,那记号是新画的,边缘还沾着马小五子家独有的煤烟子,这才敢笃定人赃并获。
“林舟哥,你可真神了!”铁牛不知啥时候凑过来,手里还攥着半块没吃完的压缩饼干,“要不是你,我现在怕是已经被拉去公社批斗了!”
林舟拍了拍他的肩膀,烟袋锅在黑暗里亮了个红点:“这不算啥。”他顿了顿,往仓库的方向努努嘴,“倒是那两袋玉米种,得赶紧晒晒,潮了可就出不了芽了。”
这话提醒了李书记,他立刻让人把玉米种搬到院里摊开,又指派林舟和铁牛看守:“今晚辛苦你们俩,这可是开春的指望,千万别出岔子。”
月光洒在玉米种上,像铺了层碎银。林舟和铁牛坐在麻袋上,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铁牛说着他那口子最近总恶心,怕是有了,愁得睡不着觉;林舟听着,从戒指里摸出瓶维生素片——这是他穿越时带的,本来是备着防口腔溃疡的,现在倒能给孕妇补补。
“给你媳妇吃,”林舟把药瓶塞给铁牛,“一天一片,别多吃。”
铁牛捏着小药瓶,眼睛瞪得像铜铃:“这是……城里的补药?”
“嗯,以前我叔寄的,没吃完。”林舟随口胡诌,心里却在琢磨另一件事——马小五子说要运玉米种去邻村,邻村的支书是李书记的老战友,这事怕是没那么简单。
后半夜起了风,吹得玉米种沙沙响。林舟让铁牛去灶房烧点热水,自己蹲在麻袋旁翻玉米,突然发现有几粒玉米的胚乳上,竟印着个极小的“苏”字——这是苏联的改良品种,去年才引进,除了公社仓库,只有县种子站有存货。
他心里一动,从戒指里翻出把瑞士军刀,挑出一粒玉米仔细刮了刮,那“苏”字露得更清楚了。马小五子哪来的渠道接触县种子站?二赖子就是个街头混混,更不可能。
“林舟哥,水来了。”铁牛端着两碗热水过来,哈着白气说,“刚才我去灶房,听见李书记打电话,说要去县城开会,好像跟玉米种有关。”
林舟接过碗,热水的温度顺着指尖蔓延到心口。他突然想通了——马小五子背后有人!二赖子顶多算个跑腿的,真正想偷玉米种的,怕是另有其人。
天快亮时,李书记的侄子骑着自行车从县城回来,满头大汗地冲进大队部:“叔!县种子站说……说咱公社领的那批苏联玉米种,有一半是假的!胚乳里没‘苏’字!”
李书记手里的烟袋锅“啪”地掉在地上。林舟和铁牛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震惊——这么说,马小五子偷的,反倒是真种子?
“难怪二赖子肯把镯子还给他,”林舟低声对铁牛说,“怕是有人想借马小五子的手,把真种子弄出去。”
铁牛挠了挠头:“那现在咋办?”
林舟望着天边泛起的鱼肚白,突然笑了。他从戒指里摸出个小布包,里面是半斤红糖——这是他准备着应急的,现在倒成了关键。“走,跟我去趟马小五子家。”
马小五子被关在柴房,他娘正坐在门槛上哭,看见林舟,眼睛一亮:“林小哥,你救救我儿子吧!他就是被人撺掇的!”
林舟把红糖塞给她,开门见山:“大娘,我问你个事——二赖子找马小五子时,有没有说过要把玉米种卖给谁?”
马大娘抹着眼泪摇头:“没说,就说……就说对方给的价高,能换五块大洋。”
“五块?”林舟挑眉,“两袋玉米种顶多值三块,他为啥多给两块?”
马大娘突然想起什么,一拍大腿:“对了!小五子说,那人要他找带‘苏’字的种子,说这种子……能当药引子!”
“药引子?”林舟和铁牛异口同声地喊出来。玉米种当药引子?这是哪门子的偏方!
正说着,李书记的侄子又冲进来,手里举着张纸,脸色煞白:“叔!县医院来电报,说……说邻村有户人家吃了从咱这儿买的玉米种,全家都上吐下泻,怀疑是种子有毒!”
林舟心里“咯噔”一下。假种子有毒?还是有人故意在假种子里掺了东西?
他突然想起戒指里的抗生素,那是他备着防感染的,现在看来,怕是要派上用场了。“铁牛,你去通知乡亲们,千万别吃仓库里剩下的玉米种!”他一边往村卫生室跑,一边从戒指里往外掏药,“我去县医院报信,让他们派医生来!”
晨光里,林舟的身影跑得飞快,布鞋踩过带霜的田埂,留下一串深浅不一的脚印。铁牛看着他的背影,突然觉得手里的维生素瓶烫得厉害——他好像有点明白,为啥林舟总能在关键时刻拿出救命的东西了。
这哪是什么“远房亲戚寄的”,这分明是……
铁牛猛地一拍脑袋,赶紧招呼民兵去挨家挨户通知。灶房后面的地窖里,那袋被林舟悄悄换下来的真玉米种,正安静地躺在红薯干堆里,胚乳上的“苏”字在晨光里闪着微光,像个藏着秘密的勋章。
林舟跑到村口,正好遇上李书记准备去县城的马车。他跳上车,从怀里掏出那粒带“苏”字的玉米:“李书记,假种子有毒!真种子在我那儿,得赶紧送县种子站鉴定!”
李书记看着那粒玉米,又看了看林舟手里的抗生素,突然明白了什么,他拍了拍林舟的肩膀,声音有些沙哑:“好小子,婶没看错你。”
马车轱辘碾过结冰的路面,发出“咯吱”的声响。林舟望着窗外飞逝的田野,从戒指里摸出块压缩饼干,慢慢嚼着。他知道,这事儿还没完——那个想买真种子当“药引子”的人,还藏在暗处,像条伺机而动的蛇。
但他不怕。戒指里的压缩饼干还够吃半年,抗生素还有三盒,更重要的是,他现在不是一个人了。铁牛的憨直,李书记的信任,还有那个藏在地窖里的秘密,都让他觉得,这个1958年,好像没那么难熬了。
马车在土路上颠簸着,载着晨光,载着秘密,也载着一点悄然滋长的希望,往县城的方向驶去。林舟嚼着饼干,突然觉得这硬邦邦的东西,竟也吃出了点甜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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