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舟把最后一张玉米饼塞进灶膛,火星子溅在青砖地上,烫出几个小黑点。窗外的天刚蒙蒙亮,赵大娘的咳嗽声就准时从隔壁传来,带着深秋的凉意。他从戒指里摸出半袋红糖,用剪刀剪开个小口,往粗瓷碗里抖了两勺——这是昨天趁夜从公社供销社换的,代价是两包压缩饼干。
小舟,在家不?铁牛的大嗓门撞开院门,带着股寒气冲进来,出事了!李书记让咱去大队部,说粮票出问题了!
林舟把红糖碗往灶台上一放,眉头拧起:粮票能出啥问题?
不清楚,就见会计老张脸都白了,铁牛搓着冻得通红的手,鼻尖挂着白霜,听说少了二十斤细粮票,怀疑是内鬼偷的!
林舟心里咯噔一下。细粮票在这年头金贵得很,二十斤够普通人家吃半个月。他往灶膛里添了根柴,火苗窜高,映着铁牛焦急的脸:知道了,这就去。转身时,指尖在戒指上轻轻一触,两包感冒冲剂悄无声息滑进裤兜——赵大娘的咳嗽听着不对劲,正好给她送去。
大队部里已经挤满了人,烟雾缭绕得像口大蒸笼。李书记蹲在炕沿上抽旱烟,烟锅子敲得炕沿响。会计老张站在墙角,手里攥着本皱巴巴的账本,手抖得像筛糠。
都到齐了?李书记抬眼扫过众人,目光在林舟身上顿了顿,说说吧,谁拿了粮票?承认了,这事就算了,不然查出来,可就不是扣工分那么简单了。
人群里一阵骚动,你看我我看你。二柱子梗着脖子喊:不是我!我昨天压根没进过会计室!
谁能证明?李书记反问,烟圈从他嘴里喷出来,在晨光里散成雾。
林舟往人群后缩了缩,眼角瞥见周秀莲站在记工板旁,手里的粉笔悬在半空。她今天穿了件新洗的蓝布褂子,头发梳得光溜溜,看见林舟看她,飞快地眨了眨眼——那是他们约定的信号,意思是情况复杂,别出头。
我看啊,村西头的王老五嘬着牙花子,谁最需要细粮票,谁嫌疑就最大。他的眼神瞟向角落里的刘寡妇,她家男人上个月刚没,带着三个娃,日子过得最紧巴。
刘寡妇脸地白了,抱着怀里的小儿子直发抖:不是我......我就算饿死也不会偷东西......
行了!林舟突然开口,往前走了两步,李书记,粮票是啥时候发现少的?
李书记眯起眼:今早老张对账时发现的,说是昨天下午还在。
昨天下午谁去过会计室?林舟追问。
老张哆嗦着说:铁牛......铁牛去领过工具票,还有......还有周秀莲来核过工分......
所有人的目光地转向铁牛和周秀莲。铁牛急得脸通红,攥着拳头嚷嚷:我没拿!我领了票就走了!
周秀莲也急了,手里的粉笔地掉在地上:我核完工分就离开了,根本没碰粮票本!
林舟弯腰捡起粉笔,指尖在粗糙的水泥地上划了个圈:会计室的窗台上,是不是有层灰?
老张愣了愣:是......咋了?
昨天下午刮的是西风,林舟的声音不高,却让嘈杂的屋子瞬间安静,窗台朝西,要是有人翻窗,肯定会留下脚印或者手印。他看向李书记,要不咱去看看?
李书记眼睛一亮,把烟锅往鞋底一磕:走!看看去!
会计室在大队部后院,窗户果然朝西,窗台上积着薄薄一层灰。林舟走过去,没碰窗台,只是蹲下身看窗台下的地面——那里有个模糊的鞋印,比普通布鞋印宽些,像是......
这是胶鞋印!铁牛突然喊,咱村就王老五有双解放胶鞋!
王老五脸色一变:你胡说!我昨天根本没来过!
林舟没理他,手指在窗台上轻轻敲了敲:这灰上有个手印,指节宽,虎口位置有茧子——像是经常握锄头的人。他抬眼看向王老五,王大叔,你昨天下午在哪?
王老五眼神闪烁:我......我在地里干活......
谁能证明?林舟追问。
人群里没人应声。李书记脸色沉下来:老王,你说实话,到底拿没拿?
王老五腿一软,跪地上了:我错了!我就是......就是想给娃换点白面吃,他快过生日了......
这事就算了了。李书记让王老五把粮票还回来,扣了他三个月工分,没再深究。人群散时,周秀莲走到林舟身边,小声说:谢谢你啊,林舟哥。
谢我干啥?林舟笑了笑,从裤兜里摸出那两包感冒冲剂,给赵大娘的,她咳嗽得厉害。
周秀莲接过去,指尖碰到他的手,像被烫了似的缩回去,脸却红了:我帮你送去吧,正好顺路。
看着她快步走远的背影,铁牛凑过来,挠着头嘿嘿笑:林舟哥,你咋知道是王老五?
猜的。林舟拍了拍他的肩膀,他昨天跟老张打听粮票存放位置,我刚好听见了。其实他是看见王老五鞋上沾着会计室窗外特有的红泥土——这细节,他没打算说。
铁牛还是一脸崇拜:哥,你太厉害了!对了,我跟二丫的婚事定了,下月初六,你可得来喝喜酒!
一定到。林舟应着,心里却在盘算。铁牛结婚,总得有件像样的家当。他想起戒指里那台旧缝纫机,是穿越前仓库盘点时收的,八成新,应该能用上。
当天晚上,林舟借着去仓库取农具的由头,把缝纫机从戒指里取出来,藏在草垛后面。刚要去找铁牛,就听见外面传来争吵声——是王老五家,动静还不小。
他悄悄绕过去,扒着篱笆缝往里看。王老五媳妇正哭哭啼啼地抹眼泪:你说你咋这么糊涂!现在全村人都戳咱脊梁骨,娃在学校都被人骂小偷崽子......
王老五蹲在地上,吧嗒吧嗒抽烟,一声不吭。
林舟心里叹了口气。他从戒指里摸出两斤白糖,又拿了袋麦乳精——这是他准备留着过年的,现在看来,或许更该用在这儿。他把东西放在王家院门口,敲了敲门,转身就走。
谁啊?王老五开门出来,看见地上的东西,愣住了。林舟已经走远,只听见身后传来一声哽咽的。
第二天一早,铁牛喜气洋洋地来找林舟,手里捧着个红布包:林舟哥,你看我给二丫做的聘礼!
打开一看,是个木头匣子,雕着花鸟,虽然手艺粗糙,却看得出来很用心。我攒了三个月木料,连夜雕的!铁牛笑得合不拢嘴。
林舟看着匣子,突然有了主意:跟我来。他把铁牛领到仓库,掀开草垛,露出那台缝纫机,这个给你,让二丫做新衣服用。
铁牛眼睛都直了:这......这是缝纫机?洋玩意儿啊!我不能要......
拿着吧。林舟按下他的手,就当我随的份子。他教铁牛怎么用,踩着踏板演示了两下,不难,让秀莲教二丫,她肯定一学就会。
正说着,周秀莲提着篮子走进来,看见缝纫机,惊讶地睁大眼睛:这是......
给铁牛的结婚礼物。林舟解释道,你有空教教二丫?
周秀莲脸微红,点了点头:好啊。
铁牛摸着缝纫机,眼泪都快下来了:林舟哥,你对我太好了......我......
少废话。林舟笑骂道,赶紧抬回去,别让人看见了。
两人刚把缝纫机抬出仓库,就撞见李书记迎面走来。铁牛吓得一哆嗦,差点把缝纫机摔了。
这是......李书记的目光落在缝纫机上,眉头皱起。
林舟心里一紧,刚要说话,李书记却突然笑了:好小子,藏着这么个宝贝!铁牛结婚用?正好,让二丫多做几件新衣服,给村里添添喜气。他拍了拍铁牛的肩膀,好好待人家姑娘。
铁牛愣了半天,才反应过来,连连点头:哎!谢谢李书记!
等李书记走远了,铁牛才擦着汗说:吓死我了......林舟哥,李书记咋没问这缝纫机哪来的?
他心里有数。林舟看着李书记的背影,若有所思,有些事,看破不说破。
接下来几天,村里都在议论铁牛的秘密武器。二丫抱着缝纫机跟个宝贝似的,天天请周秀莲去教她。周秀莲也乐得帮忙,每天收工就往铁牛家跑,有时会顺路给林舟带个窝窝头,上面总偷偷抹着层红糖。
这天林舟正在地里翻土,赵大娘挎着篮子走过来,神秘兮兮地说:小舟,我跟你说个事。她往四周看了看,压低声音,王老五家那口子,昨天去供销社换了两尺花布,说是......说是你给的白糖换的......
林舟笑了笑:大娘,邻里邻居的,互相帮衬是应该的。
你啊。赵大娘点了点他的额头,就是心太善。不过......她凑近了些,我听说县里要来人检查投机倒把,你最近少跟供销社的老王打交道,那家伙嘴不严。
林舟心里一凛:知道了大娘,谢谢您。
送走赵大娘,他直起身,看着远处的田埂。阳光正好,地里的麦苗绿油油的,透着生气。他摸了摸戒指,里面的物资还很充足,但赵大娘的话提醒了他——越是平静,越要小心。
傍晚收工,林舟刚到家,就看见周秀莲站在院门口,手里拿着块布料,红底白花的的确良,在夕阳下闪着柔和的光。
这是......林舟愣住了。
二丫让我给你的。周秀莲把布料递过来,声音细细的,她说用缝纫机做的第一件衣服,该给你。
林舟接过布料,触手光滑,带着淡淡的洗衣粉味。他抬头看向周秀莲,她的脸红扑扑的,像熟透的苹果。
我......他刚要说话,就听见铁牛在村口喊:林舟哥!秀莲姐!快来!供销社老王被抓了!
两人心里同时一沉,对视一眼,拔腿就往村口跑。
村口已经围了不少人,两个穿制服的干部正把老王往拖拉机上押。老王挣扎着喊:我没投机倒把!是林舟......不,是有人逼我的!
林舟的心猛地提到嗓子眼。
一个干部转过身,目光扫过人群,最后落在林舟身上:你就是林舟?
林舟握紧拳头,往前走了一步:是我。
有人举报你用不明物资换粮票,干部的声音冷冰冰的,跟我们走一趟。
周秀莲突然上前一步,挡在林舟身前:他没有!都是老王自己干的!
让开。干部厉声喝道。
等等!李书记挤进来,手里拿着个账本,同志,这是我们村的物资登记册,林舟的东西都有记录,是他爹娘留下的遗产,手续齐全。
干部接过账本翻了翻,眉头皱起:这......
再说了,李书记慢悠悠地说,老王刚还说被人逼的,现在又咬林舟,他的话能信?
周围的村民也跟着起哄:就是!老王自己爱占便宜!
林舟是好人,不可能干这事!
干部看了看账本,又看了看群情激愤的村民,犹豫了一下,挥挥手:把老王带走。
拖拉机突突地开走了,留下一地的尘土。人群渐渐散去,林舟看着李书记手里的账本,那分明是本新的,哪是什么遗产登记册。
李书记......他想说什么。
李书记拍了拍他的肩膀,把账本塞给他:拿着,以后用得上。他凑近了些,低声说,小子,藏好你的东西,别给我惹麻烦。
林舟握紧账本,心里又暖又沉。
周秀莲走过来,轻轻拽了拽他的袖子:没事了。
林舟看着她,突然笑了:晚上有空吗?我请你吃饺子。
周秀莲的眼睛亮了,用力点头:
夕阳把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交叠在一起。林舟摸了摸口袋里的的确良布料,又看了看手里的账本,突然觉得,这1958年的秋天,好像没那么冷了。
他不知道的是,这场粮票风波,只是个开始。老王被带走后,县里的检查越来越严,一场更大的风暴,正在悄然酝酿。但此刻,看着身边女孩泛红的脸颊,林舟只想好好包一顿饺子——白菜猪肉馅的,用戒指里最后一点精炼油,香得能飘出二里地。
毕竟,在这动荡的年代里,能抓住的温暖,从来都藏在这些烟火气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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