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舟蹲在粮仓的横梁上,指尖捻着块碎瓦,瓦片边缘割得指腹发疼。雨丝顺着屋顶的破洞斜斜扎进来,在地上洇出一个个深色的圆点,离粮囤只有半步远。他把瓦片往破洞里塞了塞,又拽过捆干草压上去,可风一刮,干草就像断线的风筝似的飘进了雨幕。
“小舟哥,要不下来歇会儿?”陈铁牛举着油纸伞站在底下,伞沿的水珠顺着他的鼻尖往下滴,“这雨怕是得下到后半夜,咱明天再修呗。”
林舟低头看了眼粮囤上的麻袋,麻袋口露出的玉米粒已经潮了边,用手一捻就能捏出湿痕。“等不到明天。”他从横梁上滑下来,靴底在泥地上踩出深深的脚印,“再漏下去,这囤玉米就得发霉。”
周秀莲抱着块塑料布跑进来,裤脚卷到膝盖,小腿上沾着泥点。“李书记让我送这个来。”她把塑料布往粮囤上一铺,动作快得像只受惊的小鹿,“这是公社刚分的防雨布,就两块,李书记说先紧着粮仓用。”
塑料布铺开时“哗啦”作响,正好能盖住大半个粮囤。林舟伸手拽住布角,陈铁牛赶紧过来帮忙拽另一边,周秀莲则跪在地上,用石块把布边压牢。三人手忙脚乱时,林舟的戒指不小心蹭到了湿漉漉的布面,他心里一动——这布不够大,剩下那小半囤粮食得转移。
“铁牛,你去我屋把最靠里的那口缸抬来。”林舟拍了拍手上的灰,“动作轻点,别让人看见。”
陈铁牛愣了愣,随即点头:“好嘞!”他跑出去时,油纸伞都忘了拿,转眼就被雨浇成了落汤鸡。
周秀莲压完最后一块石头,抬头看见林舟正盯着墙角的阴影出神,便顺着他的目光看去——那里堆着些破旧的农具,蛛网蒙得厚厚的,像没人动过。“咋了?”她轻声问,“是不是漏雨的地方没堵好?”
“不是。”林舟蹲下身,假装系鞋带,指尖在戒指上摩挲了两下。他空间里还有半袋石灰,本来是打算补墙用的,现在正好能用来防潮。“等会儿把粮食挪到缸里,再撒层石灰,保险。”
周秀莲眼睛一亮:“你咋知道这些?我娘说以前存粮都这么干,就是现在石灰不好找。”
“以前听我爷说的。”林舟随口胡诌,耳朵却在听外面的动静。陈铁牛的脚步声很重,隔着雨幕都能听见,还夹杂着缸沿蹭过地面的“咯吱”声。
“来了!”陈铁牛把缸推进来,缸底在泥地上犁出条深沟。这口缸看着不起眼,是林舟刚穿越时从空间里拿出来的,粗陶的,表面还沾着层假的青苔,看着像放了十几年的老物件。“这缸真沉,里面是空的吧?”他挠着头问。
“空的。”林舟掀开缸盖,一股土腥味扑面而来——他早就用旧布把缸底垫好了。“赶紧搬粮食。”
三人分工合作,陈铁牛扛麻袋,林舟倒粮食,周秀莲则负责把撒出来的玉米粒扫到一起。雨声“哗啦啦”地响,刚好盖住麻袋摩擦的声音。等最后一袋玉米倒进缸里,林舟撒上石灰,周秀莲突然“呀”了一声。
“咋了?”林舟心里一紧。
“你看这缸沿。”周秀莲指着缸口内侧,那里有圈淡淡的刻痕,“这花纹跟我家腌咸菜的缸一样!我爹说这是前清的老物件,你从哪儿弄的?”
林舟手一顿,随即笑道:“我爹娘留下的,说是祖上传的,我也不懂这些。”他赶紧盖上缸盖,“快把这里收拾干净,别让人看出痕迹。”
陈铁牛正把空麻袋往墙角堆,闻言插嘴:“秀莲妹子还懂这个?那你看我家那口破锅,是不是也有年头了?”
“等雨停了去看看。”周秀莲笑着捶了他一下,“先把这里的水扫出去,别淹了缸底。”
雨越下越大,粮仓的门被风吹得“哐当”响。林舟出去关门时,瞥见雨里站着个人影,手里的马灯在风里晃得像鬼火。他心里咯噔一下,赶紧把门闩插上,转身对两人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谁啊?”陈铁牛压低声音,顺手抄起了墙角的扁担。
“不知道。”林舟的手按在缸盖上,指尖冰凉,“别出声。”
雨声里混进了脚步声,停在门口就没动了。过了会儿,有人敲门,是李书记的声音:“小舟在吗?粮仓漏得厉害,我让民兵来帮忙挪粮食。”
林舟松了口气,打开门。李书记披着件蓑衣,身后跟着两个扛着铁锹的民兵,马灯的光把他们的影子拉得老长。“刚把粮食挪完。”林舟侧身让他们进来,“幸亏秀莲送来了防雨布,不然损失大了。”
李书记看着墙角的空麻袋,又看了看盖着塑料布的粮囤,点点头:“你们仨倒是机灵。”他用铁锹柄敲了敲地面,“这雨怕是要连下三天,明天让民兵来把屋顶好好补补。”
一个民兵突然指着那口缸:“李书记,这缸里装的啥?”
林舟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却听见周秀莲抢先说:“是我家腌的咸菜,怕被雨淋了,暂时放这儿的。”她说着还拍了拍缸盖,“缸沉,搬着费劲。”
“咸菜?”李书记笑了,“你娘腌的芥菜疙瘩确实好吃,等雨停了给我装半筐。”
“哎!”周秀莲应得脆生生的。
民兵们没再多问,帮着把剩下的空麻袋搬到屋檐下就走了。李书记临走前又叮嘱:“夜里警醒点,别让雨水漫进来。”
关上门,三人都松了口气。陈铁牛抹了把脸,全是雨水:“刚才吓死我了,还以为被发现了。”
周秀莲拍着胸口笑:“我也是,心跳得跟打鼓似的。”她看了眼林舟,“你咋不说话?是不是我编的理由不好?”
“挺好。”林舟看着缸盖,突然觉得这口粗陶缸买对了。他当时在古玩市场淘这缸时,老板说上面的花纹是“五谷丰登”,现在看来,还真应了景。“雨小了点,铁牛你先回去,我和秀莲把这里再收拾下。”
陈铁牛走后,周秀莲突然问:“那缸里真的全是玉米?”
林舟沉默了会儿,掀开缸盖,用马灯照了照——玉米上面铺着层厚厚的干草,干草底下,是他从空间里拿出来的面粉和压缩饼干。“一半玉米,一半……别的。”他低声说,“省着点吃,能撑到秋收。”
周秀莲的眼睛在灯光下亮晶晶的:“我不告诉别人。”她顿了顿,“你是不是早就知道要下雨?不然咋准备得这么全?”
“猜的。”林舟把缸盖盖好,“以前听天气预报,说这个月雨水多。”他没说这是他穿越前看的历史天气记录,1958年的这个夏天,冀北确实下了场连阴雨。
周秀莲没再追问,只是拿起扫帚:“我把地上的玉米粒扫干净,你去看看缸底漏不漏水。”
雨声渐渐小了,变成了淅淅沥沥的毛毛雨。林舟蹲在缸边,听着里面玉米“簌簌”的轻响,突然觉得很踏实。他从空间里摸出块压缩饼干,掰了一半递给周秀莲:“尝尝,我家以前存的,甜的。”
饼干在嘴里慢慢化开,带着股奶香味。周秀莲小口嚼着,忽然笑了:“比供销社卖的糖块还甜。”
“喜欢吃,以后再给你拿。”林舟看着她被灯光映红的脸颊,心里那点因为穿越而生的惶恐,好像被这雨声和甜味一点点熨平了。
后半夜,雨停了。林舟躺在粮仓的草垛上,听着周秀莲在旁边的麻袋堆上翻身,还有远处传来的鸡鸣。他摸了摸戒指,空间里的物资还很充足,但他知道,真正的安稳不是靠这些,而是身边这些愿意一起守着一口缸、一堆粮的人。
天快亮时,他迷迷糊糊地想,或许“躺赢”不是什么都不做,而是提前把该准备的准备好,再拉着信得过的人一起扛过去。就像这口缸,看着笨笨的,却能在雨天里,护住一肚子的踏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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