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几日，云无涯和叶知秋分头行动。
叶知秋凭借高超的轻功和隐匿技巧，暗中调查那批北疆边军甲胄的线索。她潜入府衙的证物库房（王捕头特批），仔细查验了之前剿灭黑风寨时缴获的、未来得及被“影阁”处理的少量残破甲胄。这些甲胄磨损严重，带有明显的刀劈箭凿痕迹，确实是经历惨烈战事的旧物，但除此之外，并无特殊标记。
她又走访了城中几家最大的当铺和铁匠铺，旁敲侧击打听是否有人大量收购或处理过类似军械，得到的答案都是否定的。这批甲胄，仿佛只是“影阁”经手过的无数“货物”中不起眼的一笔，悄无声息地出现，又悄无声息地消失。
而云无涯，则将调查重点放在了“僵木藓”毒素上。他再次去了赵家沟，仔细勘察了那口被污染的老井周围的环境，尤其是水流上游的方向。同时，他也通过王捕头，调阅了陈知府中毒前后，府衙采买茶叶的记录，试图找到毒素的来源。
赵家沟上游是一片人迹罕至的原始山林，云无涯在其中跋涉了整整一天，凭借对药性的深刻理解和对气味的敏锐感知，终于在一处隐蔽的山涧旁，发现了小片生长在潮湿岩石上的暗紫色苔藓——正是“僵木藓”！
然而，令他心头一沉的是，在这片天然生长的僵木藓附近，他发现了一些人为踩踏的痕迹，以及几个被随意丢弃的、用来盛放液体的特制皮囊！皮囊内壁还残留着僵木藓孢子的提取物！
这绝非偶然！是有人故意在此采集僵木藓的孢子毒素！
云无涯将皮囊带回，与叶知秋汇合。两人将各自的发现一合计，眉头都皱得更紧了。
“人为采集毒素……目标明确是陈知府和赵家沟。”云无涯敲着桌子，“下毒者很清楚这毒素的特性，能造成群体性僵直和意识混乱。这不像寻常报复，更像是一种……测试？或者说，制造混乱，掩盖真实目的？”
叶知秋看着那残破的甲胄和特制皮囊，忽然道：“如果，下毒和收集军械的是同一伙人呢？”
云无涯猛地抬头：“你的意思是……”
“制造混乱，方便他们暗中行事。”叶知秋分析道，“陈知府中毒，衙门瘫痪；赵家沟村民中毒，村落封闭。在这期间，无论是运输那批甲胄，还是进行其他秘密活动，都会方便很多。”
这个推测，让所有线索瞬间串联起来，指向一个更可怕的可能性！
“影阁”负责销赃和物流，黑衣人负责清除障碍和武力保障，而下毒者则负责制造混乱、创造时机！这是一个分工明确、计划周密的组织！他们的目的，绝不仅仅是钱财那么简单！那批北疆边军的甲胄，或许才是关键！
“北疆……”云无涯喃喃自语，眼神锐利如刀，“近年来北疆还算安稳，并无大规模战事，这些经历恶战的残破甲胄从何而来？收集它们，是想研究边军装备弱点？还是……想冒充边军，做些什么？”
他猛地站起身：“叶姑娘，我们得再去见见冯执事！他一定还隐瞒了什么！那批甲胄的交接细节，尤其是交接的时间和地点，至关重要！”
两人再次来到府衙大牢。冯执事看到去而复返的云无涯，尤其是他手中拿着的那个特制皮囊时，脸色微微一变。
“冯执事，”云无涯将皮囊放在他面前，声音平静却带着压力，“这玩意儿，眼熟吗？”
冯执事嘴唇动了动，没有吭声。
“半年前，那批北疆甲胄，你们是在何时、何地交接的？”云无涯逼近一步，“想清楚再回答。这皮囊的主人，很可能和给你们下命令收集甲胄的是同一伙。他们连知府都敢动，你觉得，会放过你这个已经暴露的‘影阁’执事吗？”
冯执事额头渗出了冷汗，内心显然在激烈挣扎。最终，对未知势力的恐惧压倒了对“影阁”规矩的遵守，他哑声道：“……是去年腊月二十三，子时，在……在城北七十里外的……废弃驿站。”
腊月二十三，子时，城北七十里外废弃驿站！
云无涯和叶知秋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震惊。那个时间和地点，非常敏感！正是去年北疆一支运输队遭遇“马匪”袭击，少量军资失踪的时间前后！而那个废弃驿站，恰好在官道附近，却又足够隐蔽！
“雇主是谁？长相？特征？”叶知秋急问。
“不知道，他们蒙着面，声音也处理过。”冯执事摇头，“只知道……其中一个人，左手只有四根手指。”
左手四指！这是一个极其重要的特征！
得到关键信息，云无涯和叶知秋立刻离开大牢，找到王捕头。
“王捕头，立刻查一下，去年北疆军资被劫案，以及近期各地是否有类似的、针对军械或军用物资的异常事件！还有，重点排查左手缺一根手指、特别是无名指的人！”
王捕头意识到事态严重，立刻下去安排。
云无涯站在府衙院中，望着北方，眼神前所未有的凝重。
“叶姑娘，看来我们猜对了。这伙人，所图非小。收集军械，测试毒素，手段狠辣，组织严密……他们恐怕不是在为钱，而是在为……某个更大的行动做准备。”
叶知秋握紧了刀柄，感受到了风雨欲来的气息。
“接下来去哪？”
“城北七十里，废弃驿站。”云无涯沉声道，“既然是他们选定的交接地点，说不定会留下什么线索。我们必须赶在他们再次抹去痕迹之前，找到更多证据！”
一场关乎边境安危的暗战，悄然拉开了序幕。
（第三十三章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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