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彩云轩”孙掌柜是个脑满肠肥的中年人,被衙役从被窝里拎出来时,还穿着寝衣,满身酒气。面对从“锦绣阁”库房抓个正着的伙计指认,以及那个作为证物的铜匣,他起初还妄图狡辩,但在云无涯慢悠悠地掏出“实话实说喷喷乐”并开始介绍其“可能伴随轻微腹泻”的副作用后,孙胖子瞬间瘫软,涕泪横流地全招了。
动机果然如他所料,商业竞争,恶意打压。那铜匣是他花重金从一个南疆行商手里买的,据说是那边巫师用来招魂的法器(显然他被坑了)。至于“影阁”或者其他更深层的勾结,孙胖子赌咒发誓毫不知情,看他那怂样,也不似作伪。
线索似乎在这里又断了。云无涯有些失望,但本着“贼不走空”……啊不,是“为民除害”的原则,他还是“协助”衙门对孙胖子处以了重罚,并“建议”其将部分罚金用于补偿“锦绣阁”的损失和林东家的精神损害。林东家对云无涯更是感激不尽。
处理完这桩商业纠纷,云无涯和叶知秋回到客栈。云无涯把玩着那个收缴来的铜匣,眉头微蹙。
“这东西机括精巧,虽然被那南疆商人夸大其词,但本身制作水平不低。”他拆开铜匣,露出里面细密的齿轮和簧片,“不像是民间随手能做出来的。叶姑娘,你说……这会不会是‘影阁’流失出来的东西?或者,是那个神秘组织下属的某个工匠作坊的产品?”
叶知秋擦拭着刀,闻言看了一眼:“有可能。”
“看来,‘影阁’或者说它背后的势力,触角伸得比我们想的还长。边城商贸繁荣,鱼龙混杂,确实是隐藏和活动的好地方。”云无涯站起身,走到窗边,望着楼下熙熙攘攘的街道,“我们不能只盯着大案要案,这些市井之间的蛛丝马迹,或许也能拼凑出有用的信息。”
就在这时,客栈楼下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和喧哗,似乎有人在争吵。
“让我上去!我必须见云神医!出人命了!”一个带着哭腔的年轻女子声音喊道。
“姑娘,云神医正在休息,您不能硬闯啊……”这是客栈伙计阻拦的声音。
云无涯和叶知秋对视一眼,推门而出。
只见楼梯口,一个穿着粗布衣裙、发髻散乱、面容姣好却哭得梨花带雨的年轻女子,正被伙计拦着。她见到云无涯,如同见了救星,噗通一声跪下:
“云神医!求您救救我爹!我爹……我爹他死得不明不白啊!”
云无涯上前虚扶:“姑娘请起,慢慢说,怎么回事?”
那女子哽咽道:“民女姓柳,家住城西柳条巷。我爹是巷子里有名的更夫,为人本分。可……可昨晚他打更回来,还好好的,今天早上却……却被人发现倒在院子里,已经没气了!官府的人来看过,说是突发急病暴毙……可我爹身体一向硬朗,从未有过大病!而且……而且他脖子上,有一道浅浅的、像是被细线勒过的红痕!我不信他是病死的!定是被人害了!”
更夫暴毙?脖子有勒痕?
云无涯眼神一凝。若是他杀,伪装成急病,这手法可不像普通毛贼。
“姑娘莫急,带我们去你家看看。”云无涯沉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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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条巷是条普通的民居小巷,柳家小院更是简陋。柳更夫的尸体已被抬到屋内木板床上,盖着白布。当地仵作已经验过,结论确是“突发心疾”。
云无涯揭开白布,仔细检查尸体。柳更夫五十上下年纪,面容扭曲,确实呈窒息迹象。他重点查看了脖颈,那道浅红色的勒痕非常细微,若不仔细看几乎发现不了,勒痕边缘整齐,不像绳索,倒像是……极细的金属丝所致!
他又检查了尸体的指甲缝,在缝隙里,发现了一点极细微的、亮蓝色的丝状纤维!
“这不是普通凶杀。”云无涯站起身,脸色严肃,“凶手用的是专业的杀人工具,并且清理过现场,但百密一疏,留下了这个。”他指向那点亮蓝色纤维。
叶知秋也仔细观察了院落和围墙,低声道:“凶手身手很好,是从围墙潜入,一击致命,没有惊动左邻右舍。”
一个普通的更夫,为何会引来如此专业的杀手?他看到了什么?或者听到了什么?
云无涯询问柳姑娘:“柳姑娘,令尊近日可有什么异常?可曾说过什么特别的话?或者,得罪过什么人?”
柳姑娘努力回想,泣声道:“我爹为人老实,从不与人结怨。就是……就是前几天,他夜里打更回来,好像嘀咕过一句,说是在城南废弃的‘龙王庙’附近,看到几个鬼鬼祟祟的黑影,抬着什么东西进去了……他还说,好像闻到一股……硝石的味道?当时我没在意……”
龙王庙?硝石?
云无涯和叶知秋心中同时一凛!
硝石是制作火药的重要原料!联想到之前北狄与内奸企图破坏边关的阴谋,这绝非巧合!
“看来,柳更夫是无意中撞破了某些人的秘密,被灭口了。”云无涯眼神冰冷,“对方行事狠辣专业,很可能与我们要找的是同一伙人!”
他立刻对柳姑娘道:“柳姑娘,令尊的死,恐怕牵扯不小。此事交给我们,定会查个水落石出,还令尊一个公道!你现在立刻去府衙,找王捕头,将你刚才所说的话原原本本告诉他,请他加派人手,暗中监视城南龙王庙!”
柳姑娘含泪点头。
送走柳姑娘,云无涯对叶知秋道:“对方杀了更夫,很可能是因为他打更的路线固定,容易再次撞破。他们或许会加快行动,或者转移地点。我们必须立刻去龙王庙查看!”
叶知秋点头:“白天目标太大,入夜再去。”
云无涯看着柳更夫的尸体,叹了口气:“本想休整几日,看来是闲不下来了。这伙人,真是阴魂不散。”
他摸了摸袖子,里面还有不少“好东西”。
“走吧,叶姑娘,准备一下。今晚,咱们去龙王庙,给那些藏头露尾的家伙,送一份‘大礼’!”
(第四十八章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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