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谷之中,血腥味浓重得令人作呕。
李长空负手而立,玄色劲装上纤尘不染,与周围尸横遍野、血流成河的惨烈景象形成鲜明对比,他冷漠的目光,如同两道冰锥,刺向瘫软在地、抖如筛糠的蒋彪。
“现在,”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令人灵魂冻结的寒意,“告诉本王,是谁……让你来的?”
蒋彪早已被吓破了胆,方才李长空那如同神魔降世般不可匹敌的威势,以及麾下亲卫砍瓜切菜般屠戮他七千帮众的恐怖场景,彻底摧毁了他所有的侥幸心理。
听到问话,他如同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挣扎着爬起来,拼命磕头,额头撞在染血的碎石上,瞬间一片血肉模糊。
“殿下饶命!秦王殿下饶命啊!小的有眼无珠!小的猪油蒙了心!小的该死!小的该死!”他涕泪横流,声音嘶哑凄厉,“小的说!小的什么都说!只求殿下饶小的一条狗命!”
李长空面无表情,眼神没有丝毫波动,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蒋彪不敢有丝毫隐瞒,如同竹筒倒豆子般,将自己所知的一切和盘托出:“是……是神京城里的贵人!一位一直暗中支持小的、给小的提供情报和庇护的贵人!数日前,他派人送来密信和一笔定金,说……说有一桩天大的富贵要送给小的!”
“信上说,只要小的能在云水山脉这段水路,截杀……截杀殿下您的船队,事成之后,不仅付清五十万两白银的尾款,还……还承诺给小的一个正五品的漕运游击将军的官身!让小的和弟兄们都能洗白上岸,光宗耀祖!”
五十万两!一个正五品武官实缺!这手笔不可谓不大,足以让任何亡命之徒疯狂。
蒋彪哭嚎着继续道:“小的……小的当时也怕啊!刺杀亲王,这是诛九族的大罪!小的本来不想接,可……可那贵人……他……他手里握着小的把柄。”
“他知道云水山脉所有隐秘水道的详细地图和小帮中几处最重要的藏兵洞的位置,他威胁小的,若是不从,就将这些交给官府,到时候……到时候官兵大军围剿,小的和弟兄们都是死路一条啊,小的……小的没得选,真的没得选啊殿下。”
他说的声泪俱下,似乎想极力证明自己也是被迫无奈。
李长空听完,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讥讽,没得选?不过是权衡利弊后,选择了搏那富贵险中求罢了,若真无半点贪念,大可远遁千里,何至于在此设伏?
“那个贵人,是谁?”李长空追问,这才是关键。
蒋彪闻言,却露出了茫然与恐惧交织的神色,连连摇头:“小的……小的不知道!真的不知道啊殿下!那位贵人极其神秘,每次都是通过不同的中间人传递消息,从未露过真容。”
“信上也没有署名……小的……小的只知道他能量极大,早年帮小的躲过好几次官军围剿,还提供过不少过往富商的准确行程……小的也曾好奇打听过,但中间人警告小的,知道得越多,死得越快,小的……小的不敢问啊。”
李长空眼神微眯,藏头露尾,倒是谨慎。
这时,一名亲卫上前,将从蒋彪身上搜出的一些物品呈上,其中就包括那封至关重要的密信。
李长空接过信件,信纸是常见的棉纸,字迹是工整的馆阁体,看不出任何个人特征,内容与蒋彪所述基本一致,详细标注了李长空船队的行程、规模,还特意强调仅有三百亲卫,以及动手的具体地点和承诺的报酬。
落款处,只有一个模糊的墨点,并无任何印记或署名。
典型的灭口式交易。
然而,李长空的目光却在那工整的馆阁体字迹上停留了片刻,眼中闪过一丝了然,这种字体,看似标准,却隐隐透着一股刻意模仿的匠气,以及一丝难以完全掩饰的、属于皇室子弟教育背景的底子。
再加上信中透露出的对江湖势力的掌控力、对官军行动的预知、以及那看似丰厚实则空泛的“官身”承诺。
诸多线索,瞬间在他逆天悟性的推演下串联起来。
“七皇弟……李长云……”李长空低声自语,语气笃定而冰冷,“果然是你。”
在神京诸位皇子中,二皇子阴鸷擅权术,五皇子跋扈仗母族,唯有这位七皇子李长云,看似淡泊名利、结交清流与江湖,实则暗中网络了三教九流,势力盘根错节,最是喜欢玩弄这种借刀杀人、隐藏在幕后的把戏。
这风格,与信中透露的气息,高度吻合!
“殿下,此人如何处置?”亲卫队长指着瘫软的蒋彪请示道。
李长空瞥了蒋彪一眼,眼神淡漠:“一个棋子,一颗弃子,留着无用,处理干净。”
“是!”亲卫队长毫不迟疑,一挥手,两名亲卫上前,如同拖死狗般将彻底绝望、连哭嚎都发不出的蒋彪拖了下去。
很快,远处传来一声短促的惨叫声,随即一切归于寂静。
怒鲸帮,从此除名。
李长空将那份密信交给亲卫队长:“收好,虽无直接证据,但亦是蛛丝马迹。”
他望向南方,目光深邃锐利:“七皇弟在江南经营多年,绝不会只有怒鲸帮这一颗棋子,传令神京影卫,并动用我们在江南的所有暗线,给本王仔细地查,七皇子在江南,最倚重哪些江湖势力?哪些官员与他过从甚密?把他们这些年做下的所有肮脏勾当,贪赃枉法、勾结匪类、草菅人命的证据,都给本王挖出来!”
他的声音中带着凛冽的杀意:“待本王抵达扬州,整顿盐务之余,正好拿这些依附于七皇子的蛀虫们……先开刀祭旗,也好让本王那位好皇弟知道,暗箭伤人,是要付出代价的。”
“是!殿下!”亲卫队长凛然应命,立刻安排人手通过特殊渠道传递命令。
处理完山谷中的首尾,李长空并未耽搁,率领亲卫迅速返回了停泊在安全区域的楼船。
船上的水手和仆役显然也听到了远处隐约传来的厮杀声和那声惊天动地的巨响,个个面色惶恐,见到李长空安然归来,才稍稍安心,纷纷跪地行礼。
李长空径直走向林黛玉的舱室。
舱门外,燕云、楚青率女亲卫肃然而立,见到他,立刻躬身行礼:“殿下!”
“里面情况如何?”李长空问道。
“回殿下,娘娘一直在舱内,并未受到惊扰,只是……”燕云略微迟疑了一下,“方才动静颇大,娘娘似乎有些担忧。”
李长空微微颔首,推门而入。
舱室内,灯火温暖。林黛玉正坐在窗边的软榻上,手中虽拿着一卷书,眼神却有些飘忽,显然心神不宁,紫鹃和雪雁陪在一旁,脸上也带着未褪的惊惶。
听到开门声,三人同时抬头望去。
见到是李长空进来,林黛玉眸中下意识地闪过一抹极快的光彩,似是松了口气,她放下书卷,站起身,竟是脱口而出:“殿下,您……没事吧?可有受伤?”
她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急切与担忧,说完之后,似乎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白皙的脸颊微微泛起一丝极淡的红晕,有些不自然地移开了目光。
李长空将她的反应尽收眼底,心中微微一动。
他走到她面前,语气平淡却比平日稍缓:“无妨,不过是一些不入流的水寇蟊贼,已然解决了。”
林黛玉闻言,轻轻吁了口气,但秀眉依旧微蹙,低声道:“妾身听燕云将军说了,是数千水寇埋伏……殿下虽武功盖世,但……刀剑无眼,征战厮杀之时,还望务必小心为上。”
她的话语轻柔,却透着真诚的关切。
李长空看着她微垂的眼睫和那带着忧色的苍白面容,忽然觉得这舱室内的灯火似乎比平时更温暖了些。
他难得地没有保持那副冷硬的面孔,反而唇角微扬,勾起一抹极淡的、几乎难以察觉的弧度,声音也带上了几分调侃之意:
“哦?林姑娘这是在关心本王?”
林黛玉脸颊更红,螓首垂得更低,声如蚊蚋:“殿下说笑了……殿下身系重任,安危关乎社稷,妾身……妾身只是……”
看着她这般窘迫又强自镇定的模样,李长空忽然觉得有些有趣,竟低笑出声,打断了她的话:“好,本王知道了。谨遵……王妃娘娘旨意,日后定当加倍小心。”
他刻意加重了“王妃娘娘”四个字。
林黛玉闻言,先是一怔,随即反应过来他是在打趣自己,顿时羞恼交加,连耳根都红透了,忍不住抬起眼嗔怪地瞪了他一眼。
这一眼,水光潋滟,带着少女的娇羞与薄怒,竟是别有一番动人心魄的风情。
“殿下!”她跺了跺脚,语气中带着自己都未察觉的娇嗔意味,转过身去,不再理他。
“哈哈哈哈!”李长空见状,竟难得地朗声笑了起来,连年来的杀戮与算计带来的冷戾之气,似乎在这一刻被这舱室内的暖灯与少女的娇嗔冲淡了不少。
紫鹃和雪雁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她们何曾见过自家姑娘这般小女儿情态,更何曾见过这位冷面秦王如此开怀大笑?两人面面相觑,连忙低下头,嘴角却忍不住微微上扬。
笑过之后,李长空神色恢复如常,但语气依旧缓和:“好了,不逗你了,水寇已清,前路应再无阻碍,你好生休息,明日便可抵达扬州地界了。”
说完,他深深地看了林黛玉背影一眼,转身离开了舱室。
舱门轻轻合上。
林黛玉这才缓缓转过身来,望着那紧闭的舱门,脸颊依旧绯红,心跳也莫名快了几分,她下意识地抬手,轻轻抚了抚依旧有些发烫的脸颊,眼神中充满了迷茫、羞涩,以及一丝……难以言喻的复杂情愫。
楼船再次起航,破开血色散尽的水波,向着扬州方向,平稳驶去,船舱内,暖意微醺;船舱外,夜色正浓。
而南下的棋局,经此一役,已悄然掀开了更加波澜壮阔的一页。
请大家记得我们的网站:侠客书屋(m.xiakeshuwu.com)红楼:开局赐婚林黛玉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