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的黑果，闷热得让人透不过气。政府大楼前新铺的柏油路面在烈日下泛着油光，空气中弥漫着沥青和茉莉花的混合气味。广场四周挂满了缅甸国旗和印着团结发展标语的彩旗，一支军乐队在观礼台旁奏着走调的迎宾曲。
素拉特使的白色制服已经湿透，但他仍然保持着标准的军姿。这位来自内比都的特使有着一双锐利的眼睛，此刻正扫视着广场上的人群。当他念到任命白成峰为黑果自治区主席时，特意停顿了一下，观察着台下每个人的反应。
白成峰站在观礼台的阴影处，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谦逊。他今天特意穿着传统的缅式长衫，袖口绣着的金线在阳光下若隐若现。站在他身后的魏开门一身笔挺的边防军制服，领章上崭新的将星闪闪发光。汗水顺着他的鬓角流下，但他始终保持着立正姿势，目光平视前方。
......原黑果民族军整编为黑果边防军，任命魏开门为边防军司令......
魏开门向前半步，利落地行了个军礼。他眼角余光扫过观礼台两侧，那里站着素拉带来的军事顾问团。顾问团长丹拓上校面无表情，右手始终搭在腰间的配枪上。
授衔仪式结束后，政府大楼的宴会厅里冷气开得很足。素拉特使举着酒杯，对白成峰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白主席，联邦政府对您寄予厚望。总理特别交代，希望黑果能成为民族团结的典范。
定不负总理厚望。白成峰微微躬身，酒杯略低于对方，黑果永远是联邦不可分割的一部分。我们已经制定了详细的发展计划，重点发展通讯科技和金融服务。
素拉满意地点头，转向魏开门：魏司令，边防军的整编必须彻底。总理特别关心军队的国家化进程。
请特使放心。魏开门挺直腰板，整编方案已经完成，连级以上军官全部轮换。我们完全拥护联邦政府的领导。
宴会厅角落，几名原黑果民族军的老军官聚在一起，脸色都不太好看。其中一人低声说：魏开门这个叛徒，为了个司令的位置，把我们都卖了。
小声点，另一人提醒，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想想以后怎么办吧。
夜深时分，宾客散尽。白成峰和魏开门来到主席办公室，厚重的实木门隔绝了外面的世界。魏开门解开风纪扣，长舒一口气：总算糊弄过去了。
白成峰走到酒柜前，倒了两杯威士忌：素拉不是那么好糊弄的。他留下丹拓的顾问团，明显是要监视我们。
整编方案已经执行了。魏开门递过一份文件，三分之一的军官被调离实权岗位，换上了我们的人。不过......老部下们怨气很大，特别是对削减山地作战训练的做法。
白成峰快速浏览文件：现在最重要的是让内比都放心。传令下去，所有部队停止针对联军的作战训练，重点转向治安维稳。他走到窗前，望着远处山峦的轮廓，杨康他们有什么动静？
玉带河矿区产量又提高了。根据线报，他们和克钦军的合作很顺利，打通了新的贸易路线。魏开门的声音低沉，我们的园区虽然已经开始盈利，但规模远远不够。素拉要求的两个月的期限，恐怕......
白成峰沉默片刻，手指无意识地敲打着窗框：通知邵先生，这个月要完成五千万的流水。设备不够就加设备，人手不够就加人手。
五千万？魏开门皱眉，现在的场地已经饱和了，除非......
把西区的仓库改建一下。白成峰转身，眼神冰冷，边境难民营里多的是想赚钱的人。把招聘条件再提高些，包食宿，月薪八千，提前预支半个月工资。
魏开门欲言又止，最终只是点了点头。
第二天清晨，边防军司令部。魏开门站在操场上，看着士兵们进行早操。整编后的部队显得有些不伦不类——士兵们穿着新式制服，操练的却是老黑果民族军的战术动作。
魏开门突然喝道，从今天开始，训练科目全部改为城市维稳和反恐演练！
教官愣住了：司令，我们的优势是山地作战......
现在不需要山地作战了。魏开门冷冷地说，黑果需要的是稳定和发展。
训练场上的气氛顿时变得凝重。一些老兵露出不满的神色，但在魏开门凌厉的目光下，没人敢出声反对。
与此同时，在白成峰的园区里，新一轮的正在火热进行。来自边境各地的年轻人排成长队，眼中闪烁着对高薪的渴望。招聘处挂着醒目的横幅：高新诚聘电商客服，月薪八千，包食宿。
一个瘦弱的青年怯生生地问：具体是做什么工作？需要什么条件？
很简单！招聘人员笑容可掬，就是帮外国客人解决网购问题。公司提供专业培训，不会电脑的我们教！
队伍中，一个戴着帽子的男子悄悄用手机拍下招聘现场。当他转身离开时，与一个正在维持秩序的边防军士兵对视了一眼。士兵微微点头，随即移开目光。
傍晚，魏开门接到园区安保负责人的电话：司令，今天招聘时发现几个形迹可疑的人，可能是联军的探子。
按预案处理。魏开门面无表情，记住，现在是非常时期，宁可错抓，不可放过。
挂断电话后，他走到办公室的落地窗前。夕阳的余晖洒在黑果的街道上，新安装的路灯依次亮起。一切都显得那么平静，但魏开门知道，这份平静之下，暗流正在涌动。
就在这时，他的私人手机收到一条加密信息。解码后的内容让他瞳孔微缩：货已备齐，明日抵达。老地方见。
发信人显示的是一串熟悉的代码——那是他安插在联军内部的暗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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