败犬的獠牙
京城,西郊。
私人会所的隔音将夏夜的喧嚣彻底隔绝。
房间里死寂一片,只剩下血液在耳膜里鼓噪。
陆承静静坐在沙发上。
他脚边,是红酒的污迹和水晶杯的碎渣,他视若无睹。
一份手抄的情报,字迹潦草,涂抹严重,被他扔在茶几上。
但那几个关键的字,清晰得仿佛带着烙铁的温度。
“盘龙县。”
“给你当靠山。”
咔。
陆承手中的电话外壳,裂开一道细纹。
他没有拨出任何号码,只是反复划着通讯录,指尖悬在一个名字上,停滞不前。
张援朝。
那个男人,给了秦峰一个承诺。
一个他陆承,哪怕动用整个陆家的能量,都未必能轻易换来的承诺。
那不是一次简单的会面。
更不是什么侥幸的赏识。
那是授旗。
是秦峰在这盘棋上,第一次获得了来自棋盘之外,足以掀翻棋盘的力量。
这比奥运安保项目那次莫名其妙的失败,更让他五脏六腑都拧在一起。
嫉妒与羞辱感混杂着胃酸,灼烧着他的喉管。
陆承缓缓站起身,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
窗外,是整座京城的璀璨灯火,一片望不见尽头的星海。
他曾以为自己就站在这片星海的顶端。
现在,他感觉自己被从云端拽落,脸被死死摁在泥地里。
他以为他在下棋。
他错了。
秦峰甚至没把他当成对手。
秦峰把他当成了……垫脚石。
从争抢导师,到奥运安保,再到今天的张援朝。
秦峰的每一步,都像是踩着他的肩膀,跳到了一个他触碰不到的高度。
这个认知,比任何失败都让他遍体生寒。
他把自己关在房间里。
一夜。
天光泛白,照亮了满地狼藉。
陆承依旧站在窗前,一夜未动,仿佛一尊石像。
他的大脑却在超高速运转,疯狂复盘着重生以来的每一个细节。
宿舍楼下那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那句试探彼此身份的黑话。
那篇关于基层治理的论文。
所有线索,都指向一个他不愿意承认,却又无比清晰的结论。
秦峰,一直走在他的前面。
秦峰,预判了他所有的动作。
盘龙县。
当这三个字再次浮现,陆承所有混乱的思绪,豁然贯通。
原来如此。
他终于懂了。
秦峰的目标,从一开始就不是京城。
不是他陆承经营多年的主场。
那个穷乡僻壤,才是秦峰为自己选择的“龙兴之地”。
秦峰想去那里,远离他的视线,远离京城的旋涡,安稳积蓄力量。
他想去做他的土皇帝!
然后,在某个自己意想不到的时刻,挟雷霆之势杀回京城,将自己彻底碾碎。
“你想得美。”
陆承的嘴唇翕动,吐出的字眼没有一丝温度。
他脸上所有紧绷的肌肉,在这一刻诡异地松弛下来。
一种扭曲的、近乎病态的平静,取代了之前的狂怒。
他转身,从地上捡起自己的手机。
屏幕已经碎裂,但还能用。
他找到那个标记为“S”的号码,拨了出去。
电话秒接。
“陈叔。”
他的声线平稳得吓人,与这个凌乱的房间格格不入。
“是我。”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同样沉稳的男中音。
“小承,有什么事?”
陆承的视线,落回茶几上那张情报纸条。
“之前拜托您的事,计划改一下。”
“哦?”
“我不要他去边疆了。”
陆承慢慢踱步,脚下的水晶碎片发出“咯吱”的轻响。
“把他扔进穷山沟,是给他机会,让他脱离我的掌控。”
电话那头沉默着,等待下文。
“我要把他‘捧’上去。”
陆承走到酒柜前,取下一只新酒杯,倒了半杯威士忌。
琥珀色的酒液在杯中轻轻晃动。
“奥运会刚结束,团中央下面有个青年志愿者工作部。”
“我查过了,这个部门,表面光鲜,天天跟先进典型打交道,实际上派系林立,人事关系错综复杂,是个名副其实的‘绞肉机’。”
他晃动酒杯,冰块撞击杯壁,发出清脆的响声。
“把他安排进去。”
“我要他一进去,就陷进永无休止的扯皮和内斗里。”
“我要他每天琢磨的,不是怎么做事,而是怎么站队。”
“我要他那一身的才华和抱负,全都烂在那些写不完的报告和开不完的会议里。”
陆承将杯中烈酒一饮而尽。
灼热的液体滑过食道,带来一阵病态的快感。
“陈叔,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我要他这颗所谓的‘将星’,在升起之前,就变成一颗谁也看不见,生了锈的螺丝钉。”
电话那头,长久的沉默之后,只传来一个字。
“好。”
……
几天后。
华夏大学,图书馆。
秦峰正在安静地翻阅资料。
他推掉了所有活动,专心准备选调生的最后一轮面试。
手机轻轻震动。
是陈晋发来的短信。
“秦哥,最终面试的考官名单出来了。”
秦峰点开短信。
主考官的名字出现在屏幕上。
王立人。
秦峰对这个名字毫无印象,前世的他,根本没资格走到这一步。
他只是将名字记下,便继续低头,翻看自己整理的盘龙县资料。
而在京城的另一端。
陆承也收到了同样的信息。
他看着手机屏幕上“王立人”三个字,几天以来,第一次露出了一个堪称愉悦的笑容。
王立人。
在体制内以“爱惜人才”、“慧眼识珠”闻名。
同时,也是他父亲当年一手提拔起来的老部下。
一个最擅长用温和的语言,送人下地狱的笑面虎。
牌,已经发到了秦峰的手上。
他却不知道。
这张牌的背面,用血写着两个字。
死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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