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坯房里死一样的寂静被王铁柱的嚎啕打破,又被门外的鬼影狂暴攻击压了下去。
当那本契约之书爆发出猩红光芒,奇迹般逼退门外恶鬼后,九颗提到嗓子眼的心还没来得及落回肚里,新的异变又起!
门外那令人心悸的嘶吼和抓挠声彻底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诡异的、令人更加毛骨悚然的死寂。
仿佛所有的鬼影在一瞬间被无形的力量抹去。
就在众人面面相觑,连呼吸都小心翼翼之际——
“嗒…嗒…嗒…”
脚步声!
极其轻微、虚浮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正缓慢地、踉跄地朝着土坯房门口走来。
每一步都像踩在众人紧绷的神经上。
门内瞬间进入最高戒备。顾云昭的匕首再次出鞘,刃尖在油灯下凝成一点寒星,对准了门缝。
白夜黑夜的锁链无声绷紧,乳白光晕蓄势待发。
龙傲天重新握紧了顶门杠,方逸眠则死死攥着口袋里那本温热的小本子,指节发白。
王铁柱和李思吓得缩成一团。
脚步声停在了门外。
没有预想中的撞门,没有嘶吼,只有一片令人窒息的沉默。
下一秒!
“咚!”
一声沉闷的、重物倒地的声音清晰地穿透门板!
所有人的心都跟着那声响重重一跳,方逸眠几乎是条件反射地扑到唯一一扇糊着破纸的小窗边,急切地向外张望。
昏暗中,只见几缕淡薄的灰烟正从门口的地面上袅袅升起,迅速消散在微凉的空气中。
而地上,赫然倒着一个蜷缩的身影!
黑衣!是沈言卿!
“医生!!!” 方逸眠的喊叫瞬间撕裂了死寂!
他再也顾不得什么规则危险,猛地拔掉门栓,一把拉开了沉重的木门。
门外空空荡荡,昨夜那些狰狞的鬼影村民消失得无影无踪,仿佛从未出现过。
只有沈言卿一动不动地伏在冰冷的泥地上,脸色惨白如纸,呼吸微弱得几乎感觉不到,身上的黑衣沾满了尘土和枯叶,仿佛刚从地狱深处爬出来。
“快!抬进来!” 龙傲天吼着,和顾云昭一起冲出去,小心翼翼地将人抬回屋内。
王铁柱手忙脚乱地铺开唯一还算干净的炕席,李思端来了水(虽然不知道昏迷的人能不能喝)。
方逸眠半跪在炕边,手指颤抖着探向沈言卿的颈动脉,感受到那微弱却顽强的搏动,才猛地松了口气,整个人像被抽干了力气般瘫坐在地。
“还活着…” 他哑着嗓子,声音带着劫后余生的颤抖。
众人围着昏迷的沈言卿,轮流守夜,眼睛熬得通红。
油灯的火苗摇曳着,映照着每一张写满担忧和疲惫的脸。
时间从未如此漫长。
当天边泛起第一抹鱼肚白,灰蒙蒙的光线艰难地挤进土坯房时,炕上的人终于发出了一声极轻的呻吟。
沈言卿的眼睫颤动了几下,缓缓睁开。
眼神空洞、迷茫,仿佛灵魂还迷失在某个遥远的地方,焦距涣散地对着屋顶的蛛网,足足缓了有半分钟,那深潭般的黑眸才渐渐凝聚起一丝清明。
“夜小哥!你醒了!!” 守在他旁边的王铁柱第一个发现,巨大的惊喜和更汹涌的愧疚瞬间爆发,他“哇”地一声又哭了出来。
扑到炕边,粗糙的大手想碰又不敢碰沈言卿,只能语无伦次地嚎:
“夜小哥!都怪我!我不是人!我不该抛下你的!呜呜呜…你要是…你要是…俺这辈子都不能原谅自己啊!”
这哭声如同号角,瞬间惊醒了其他人,方逸眠和顾云昭几乎是同时扑到了炕边!
方逸眠一把抓住沈言卿冰凉的手,声音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哽咽和后怕,嚎得比王铁柱还大声:
“医生!我的祖宗!你吓死我们了!昨晚到底发生什么了,你怎么从迷雾里爬出来的,你看见啥了?!有没有缺胳膊少腿?!” 他一边嚎一边就要上手检查。
顾云昭没说话,但那双总是冷冽的蓝眼睛此刻死死盯着沈言卿的脸,里面翻涌着失而复得的巨大冲击和尚未平息的余悸,紧抿的唇线绷得发白。
他伸出的手停在半空,似乎在克制着想要确认对方存在的冲动。
沈言卿被这突如其来的“热情”包围,头疼得嗡嗡作响,身体更是虚软得使不上一点力气。
他艰难地扯出一个安抚性的笑容,声音沙哑得像砂纸摩擦:“咳…我…我没事…别担心…” 他试图抬手拍拍王铁柱,却发现胳膊沉得像灌了铅,“都…都冷静点…我这不是…回来了吗…还带回来…很重要的信息…”
“信息?!” 方逸眠的嚎哭戛然而止,眼睛瞪得像铜铃。
顾云昭的目光也瞬间锐利起来,刚回头,想去拿杯水,就看到了跑过来的白夜。
白夜过来时手中拿着一杯水,递给了顾云昭,他扶着沈言卿喂下这杯水。
沈言卿疲惫地闭了闭眼,努力集中精神,试图回忆:“我只记得…拼了命往大巴车跑,眼看要摸到了,突然就天旋地转…”
他的眉头痛苦地蹙起,似乎在抗拒着某种混乱的记忆碎片,“好像…被什么东西…抱走了?或者…裹住了?黑漆漆的…不像人…意识…很模糊…”
“再清醒点的时候…就已经在村口了…迷迷糊糊的,脑子里就剩下那条祖祠的规则…凌晨,不能进…”
他的呼吸变得急促,脸色也更加苍白,“我…我好像,摇摇晃晃地往祖祠那边去了,里面…蜡烛全灭了,黑得吓人,只有…只有最后一盏,还…还亮着,在…在最里面…晃啊晃的…”
“唔——!” 剧烈的头痛毫无征兆地袭来,仿佛有无数根钢针在脑子里搅动。
沈言卿猛地抱住头,身体痛苦地蜷缩起来,冷汗瞬间浸透了额发。
“医生!”
“夜小哥!”
众人惊呼,方逸眠和顾云昭立刻按住他,防止他伤到自己。
白夜指尖的乳白光晕亮起,轻轻按在沈言卿的太阳穴上,试图缓解他的痛苦。
过了好一会儿,那阵撕心裂肺的头痛才如同潮水般缓缓退去,沈言卿虚脱般瘫在炕上,大口喘着粗气,眼神涣散。
“想不起来…就别想了!” 方逸眠心疼得要命,赶紧阻止他继续回忆。
沈言卿喘息着,虚弱地摆摆手,努力聚焦视线:“不,关键信息…想起来了…”
他看向围在炕边、神情紧张的八张脸,一字一顿,清晰地吐出那个被隐藏的名字:
“这个村子…不叫央云村,它叫……”
“英魂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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