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具房内，空气仿佛凝固了。“清道夫”三个字如同死亡的丧钟，在狭小的空间里回荡。王烁能清晰地感觉到梅抓住他胳膊的手猛地收紧，指甲几乎要掐进他的肉里，她的呼吸也变得急促而浅薄。
“清……清道夫？”梅的声音带着无法抑制的恐惧，“他们……他们真的出动了？”
王烁没有回答，他的全部感官都已提升到极致。系统的警告与远处隐约传来的、不同于普通巡逻队的、更加训练有素且分散的脚步声交织在一起，勾勒出一张正在快速收拢的死亡之网。对方不再只是搜寻，而是猎杀！
“走！立刻！”王烁低喝一声，不再有丝毫犹豫。他一把拉住梅，撞开工具房那扇摇摇欲坠的后门，扑进了外面更深沉的黑暗中。
培训中心后方是一片荒废已久的绿化带，杂草丛生，通往园区边缘的围墙。他们的目标是围墙下方那个被蔓草掩盖的排污口，那是通往地下暗河、也是目前唯一可能生路的起点。
夜风呼啸，吹动杂草发出沙沙的声响，却掩盖不住那越来越近的、如同猎犬般精准逼近的脚步声。王烁拉着梅，在及腰的杂草中弯腰疾行，系统视野在黑暗中为他勾勒出最清晰的路径，同时不断标记着身后和侧翼包抄过来的热源信号。
【警告：三点钟方向，两名武装人员，距离50米，快速接近！】
【警告：九点钟方向，三名武装人员，已形成交叉火力封锁线！】
【检测到高优先级目标信号：“屠夫”（标识：高强度生命反应，携带有重型武器及特殊装备）。方位：正后方，距离70米，速度极快！】
屠夫亲自来了！而且直扑他们而来！
王烁的心脏沉了下去。这个前法国外籍兵团的老兵，果然名不虚传，嗅觉敏锐得可怕！他似乎完全不受梅制造的骚动干扰，目标明确地锁定了真正潜逃的猎物！
“别回头！跑！”王烁对梅低吼，同时猛地将她向前一推，自己则骤然停下转身，手中的一把从工具房顺来的、锈迹斑斑但足够沉重的扳手如同标枪般掷向三点钟方向的草丛！
“呜！”一声闷哼传来，伴随着人体倒地的声音和一个压低的咒骂。这一下虽然不致命，但成功阻滞了那个方向的追兵片刻。
但就在这片刻的耽搁，一道如同铁塔般魁梧雄壮的身影，如同撕裂夜色的恶魔，猛地从后方追了上来，拦在了王烁和梅之间！他手中没有拿常见的自动步枪，而是握着一把加装了消音器和大型弹鼓的AA-12全自动霰弹枪，那狰狞的枪口在微弱的光线下泛着冰冷的金属光泽。正是屠夫！
他显然也认出了王烁，那双在夜视仪后面如同毒蛇般的眼睛，瞬间锁定了他。
“跑啊！继续跑啊，‘阿成’？”屠夫的声音沙哑而充满嘲弄，如同砂纸摩擦，“或者说……我该叫你什么？老鼠？还是……不知死活的探子？”他手中的AA-12微微抬起，那黑洞洞的枪口带来的压迫感令人窒息。
梅被这突如其来的拦截吓得僵在原地，脸色惨白如纸。
王烁将梅挡在身后，缓缓直起身，面对着这个堪称他潜入以来最危险的对手。他脸上那副惯有的麻木和惶恐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冰冷的、如同磐石般的平静。他知道，伪装在屠夫面前已经毫无意义。
“屠夫队长，”王烁开口，声音平稳，听不出丝毫波澜，“深夜带队散步，好雅兴。”
屠夫咧嘴，露出森白的牙齿，那笑容狰狞而残忍：“比不上你小子，带着大小姐月夜私奔，胆子更肥！”他的目光越过王烁，扫了一眼瑟瑟发抖的梅，语气带着一丝戏谑，“大小姐，看来您这位忠心耿耿的保镖，路子有点野啊？怎么，是想带您去个好地方？”
梅嘴唇颤抖，想说什么，却被王烁用眼神制止。
“路是人走的。”王烁淡淡道，目光却如同最精准的尺，丈量着与屠夫之间的距离，计算着他手中那把大杀器的射击范围和自己的反应时间。“挡路了，就只能请队长让一让。”
“让？”屠夫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手中的AA-12枪口又抬高了一寸，直指王烁的胸膛，“老子这辈子，只知道把挡路的碾碎！小子，给你两个选择：一，跪地求饶，老子给你个痛快；二，让我把你轰成筛子，再把大小姐‘请’回去！”
他话语中的杀意毫不掩饰，周围的空气仿佛都因此而冻结。其他“清道夫”队员的身影在四周的草丛中若隐若现，完成了合围，切断了一切退路。
王烁能感觉到梅抓着他衣角的手在剧烈颤抖。他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示意她镇定。面对屠夫这种对手，恐惧只会死得更快。
“我选三。”王烁忽然笑了，那笑容很淡，却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自信，“从你身上踏过去。”
话音未落，王烁动了！他没有后退，也没有前冲，而是猛地一脚踢起地上一块拳头大的石块，精准地射向屠夫的面门！同时身体如同鬼魅般向侧前方滑步，不是直线冲击，而是利用一簇茂密的灌木作为短暂的遮蔽！
“找死！”屠夫反应极快，头部微微一偏避开石块，手中的AA-12几乎没有瞄准，凭借肌肉记忆朝着王烁移动的方向悍然开火！
“噗噗噗！”加装了消音器的霰弹枪发出沉闷而致命的咆哮，大片钢珠如同暴雨般泼洒而出，瞬间将那片灌木丛打得枝叶纷飞，千疮百孔！
但王烁在开枪的前一瞬，已经如同预知般一个贴地翻滚，险之又险地避开了致命的散射中心，几颗边缘的钢珠擦着他的后背飞过，火辣辣的疼，但并未造成实质性伤害。他原先站立的地面上，留下了几个触目惊心的弹坑。
“嗯？”屠夫发出一声意外的低哼，显然没料到王烁能躲开这近乎必杀的一击。他的眼神更加凝重，也更加兴奋，如同发现了值得认真猎杀的猎物。
“反应不错！看来不是普通老鼠！”屠夫低吼着，庞大的身躯却展现出与其体型不符的敏捷，快速移动枪口，试图再次锁定王烁。
而王烁要的就是这短暂的机会！在屠夫开枪和移动的间隙，他已经如同猎豹般蹿到了梅的身边，一把将她拦腰抱起，不顾她的惊呼，朝着不远处一个半埋在地下的、巨大的混凝土管道口冲去！那是废弃的灌溉系统主干道，虽然不知通向何方，但却是此刻唯一能暂时避开AA-12恐怖火力的掩体！
“拦住他！”屠夫怒吼，再次扣动扳机！
“噗噗噗！”又一片钢珠追着王烁的脚步射来，打在混凝土管道边缘，碎石飞溅！
王烁抱着梅，一个鱼跃，狼狈却精准地扑进了那黑漆漆的管道入口。几乎在同时，密集的枪声在外面响起，显然是其他“清道夫”队员也开始射击，子弹打在管道口周围，火星四溅。
管道内一片漆黑，弥漫着浓重的土腥味和霉味。王烁将梅放下，两人靠着冰冷潮湿的管壁，剧烈地喘息着。
“你……你没事吧？”梅的声音带着哭腔，摸索着抓住王烁的胳膊，刚才那电光火石间的交锋和枪声，几乎把她的魂都吓飞了。
“没事。”王烁简短回答，注意力全在管道外面。系统的扫描显示，屠夫并没有立刻冲进来，而是在外面指挥手下散开，似乎想包围这个管道出口。
“他……他好像没追进来？”梅颤声问。
“他在等。”王烁的声音在黑暗中异常冷静，“这种环境，强攻对他不利。他在等我们出去，或者……想别的办法逼我们出去。”
果然，外面传来了屠夫那沙哑而充满恶意的声音，透过管道产生回响，显得更加阴森：
“小子，挺能躲啊！不过，这老鼠洞能护你们多久？别忘了，大小姐细皮嫩肉的，在这又黑又脏的地方，吓坏了可不好。”
他顿了顿，语气变得更加残忍：“或者，你们更喜欢烟熏火燎的感觉？老子有的是办法请你们出来！”
王烁心中一惊，对方可能要用烟熏或者爆破！这个管道并非绝路，但一旦被对方用手段封锁出口，他们就成了瓮中之鳖！
不能坐以待毙！
“系统，扫描管道结构，寻找其他出口或薄弱点！”王烁在心中急令。
【管道结构扫描中……为主干道，直径1.5米，向前延伸约80米后出现分支。未发现明显出口。管壁厚度……检测到侧前方35米处管壁存在结构性裂缝，疑似与旧排水系统连接，但通道狭窄，仅容一人匍匐通过。】
有路！虽然艰难！
王烁立刻拉起梅：“跟我来，快！”
两人在黑暗中深一脚浅一脚地沿着管道向前摸索。身后，已经传来了屠夫手下搬运东西和准备爆破物的动静！
必须在他们完成布置前，找到那个裂缝！
第一次交锋，在电光火石间以王烁的惊险逃脱暂告段落。但猎杀远未结束，屠夫那如同附骨之疽般的追击，和那句“清道夫已待命”的警告，预示着更加血腥残酷的逃亡，才刚刚开始。黑暗的管道中，两人拼命向前，而死亡的阴影，紧随其后。
35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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