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怡贞感觉自己像是抱着一窝刚出炉的、滋滋作响的烫手山芋,回到了她那四面透风的“透明”工位。
林楠笙甩给她的那叠“外勤核心报告”任务清单,沉甸甸地压在手上,更像压在她心口。“让我接触行动核心?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绝对是试探!是陷阱!”
她愁眉苦脸地坐下,对着那堆卷宗唉声叹气,充分演绎了一个“能力有限、压力山大”的小文员形象,心里却飞快地盘算着:
“接,肯定得接!但怎么接?是个问题!做得太好,显得我太能干,惹人怀疑;做得太差,又给林楠笙留下把柄,说我不堪大用,甚至借题发挥!必须把握好‘度’!演技的巅峰考验来了!”
接下来的日子,朱怡贞使出了浑身解数,在“勤奋努力”和“能力平庸”之间走钢丝。
她每天最早到办公室,最晚离开,埋头在一堆报告里,眉头紧锁,时不时还拿出小本子写写画画,显得无比认真。
但交上去的报告,总是带着点无关痛痒的小瑕疵——比如某个时间记录模糊了一下,某个地名写了个同音别字,或者对情报的分析结论写得四平八稳、毫无新意,完全符合一个“新手”的认知水平。
“完美!既体现了态度,又暴露了‘短板’!林楠笙,看你还能挑出什么刺儿!” 她对自己的表现相当满意。
然而,林楠笙那边,却一反常态地安静。
他没有对朱怡贞的报告提出任何质疑,只是照单全收,偶尔还会“纡尊降贵”地指点一两句格式问题,态度平静得令人毛骨悚然。
这种暴风雨前的宁静,让朱怡贞心里更加发毛。“这闷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憋大招呢?”
她猜对了。
林楠笙确实在憋大招。
他并没有把精力放在挑剔朱怡贞那些无关紧要的报告错误上,而是动用了自己所有的资源和权限,悄无声息地展开了一场更加深入、更加隐秘的调查。
调查的核心,就是“顾慎言之死”的真相,以及朱怡贞在其中扮演的角色。
他调阅了码头爆炸案前后所有的出入记录、电话监听摘要(尽管收获甚微)、甚至动用了安插在青帮和日特内部的眼线。
他反复观看那段模糊的、记录爆炸瞬间的远处监控录像(站里为了留证,在码头几个制高点设有隐蔽摄像头)。
他重新分析了现场勘查报告,尤其是那些“遗物”的发现位置和状态。
他还秘密约谈了几个当时在现场、但并非王世安或陈默群嫡系的行动队员,从不同角度还原当时的混乱场景。
所有的线索,像散落的珠子,在他脑中飞速穿梭、碰撞、组合。他敏锐地捕捉到了几个无法忽视的疑点:
1. 爆炸物的来源和威力: 现场残留物分析显示,爆炸物并非站内配发的高爆型号,威力控制得“恰到好处”,足以造成致命伤和混乱,但又不至于彻底毁灭证据(比如那个“恰好”保存下来的公文包)。
这更像是一次精心计算的爆破,而非意外。
2. “遗物”的出现过于“完整”: 金条、当票、私人物品……这些指向“贪污”的证据,在那样剧烈的爆炸中,竟然能相对完好地集中在核心区域附近被发现,像是被人提前放置好的。
3. 朱怡贞的行为轨迹: 综合多方信息,他基本还原了爆炸前朱怡贞的移动路径。
她“恰好”出现在那个能观察到顾慎言“撤退”路线的位置,又“恰好”在关键时刻制造了混乱(扔箱子、尖叫),时机拿捏得精准到令人怀疑。这真的是一个吓坏了的文员的本能反应吗?
4. 王世安与陈默群的后续反应: 王世安在“顾慎言贪污”证据出现后的急切,以及陈默群随后借题发挥、大力清算王世安势力的迅猛动作,都让林楠笙觉得,这更像是一场被人精心引导的“狗咬狗”戏码。
这些疑点,像一根根尖锐的刺,扎在林楠笙的逻辑链条上。
一个大胆的、近乎荒谬的推测,逐渐在他脑中清晰起来:顾慎言的“死亡”,很可能是一场金蝉脱壳的骗局!
而朱怡贞,这个看似人畜无害、甚至有些蠢笨的女人,极有可能是这场骗局的关键执行者!甚至可能是策划者之一!
这个结论让林楠笙自己都感到震惊。
但如果这个假设成立,那么朱怡贞之前所有“不合理”的行为,似乎都有了一个更加合理的解释——她是在伪装!
她的“蠢”是保护色,她的“悲伤”是烟雾弹!她的真正目的,是协助顾慎言假死脱身!
“如果真是这样……那这个女人……就太可怕了!” 林楠笙感到一股寒意从脊椎升起,但与此同时,一种更加炽烈的、混合着愤怒、被愚弄感以及……强烈探究欲的情绪,也随之燃烧起来。
他必须证实这个猜测!
然而,最大的难题出现了:没有直接证据!
所有的疑点都指向朱怡贞,但没有任何一样证据能直接证明她参与了阴谋。
爆炸物来源不明,“遗物”可以解释为巧合,她的行为可以用“运气好”或“本能”来搪塞。
一切都是间接的推论,无法形成完整的证据链。没有证据,他就无法对朱怡贞采取任何措施,甚至连正式调查都无法启动。
几天后,一份措辞严谨、逻辑清晰却充满未尽之语的内部调查报告,被秘密呈送到了陈默群的办公桌上。报告人是林楠笙。
在这份报告中,林楠笙客观陈述了码头爆炸案的现场情况、证据疑点,以及后续站内权力斗争的异常动向。
他没有直接指控朱怡贞,而是用大量“然而”、“值得注意的是”、“无法排除可能性”等词语,将疑点层层引向那个看似最不可能的“受益人”和“旁观者”——朱怡贞。
报告的最后,他写道:“……综上,顾慎言殉职一案,仍存诸多未解之谜。其‘贪污’证据之浮现与时机场合,与站内人事倾轧交织,疑点重重。
朱怡贞作为关键目击者,其当日行为轨迹确有值得深究之处。然目前缺乏直接证据,一切仅为逻辑推演。建议对相关人员保持必要关注,以待后续观察。”
这份报告,如同一块被精心打磨过的、棱角分明的石头,投入了看似平静的湖面。它没有定论,却充满了暗示和引导。
陈默群拿着这份报告,反反复复看了三遍。他靠在椅背上,手指轻轻敲打着光滑的红木桌面,眼中闪烁着老狐狸般精明的光芒。
林楠笙的怀疑,与他内心的某些猜测不谋而合。他早就觉得顾慎言死得太“巧”,王世安倒得太“快”。
如果这背后真有朱怡贞的影子,那这个女人的价值和危险程度,都将远超他的想象。
“有意思……真有意思……” 陈默群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林楠笙这小子,嗅觉果然灵敏。朱怡贞……你到底是人是鬼?看来,是得好好‘关照’一下了。”
他没有批准对朱怡贞进行正式调查(打草惊蛇),但却在报告上批了一行字:“已知悉。朱怡贞工作安排,可由林科长酌情调整,加强历练与考察。”
这轻描淡写的一行字,等于给了林楠笙一把尚方宝剑——可以更加“名正言顺”地、近距离地“磨砺”和“观察”朱怡贞了。
当林楠笙拿到这份批复时,他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是眼神更加深邃了几分。他知道,陈默群接受了他的“推论”,并将“揭开谜底”的任务,正式交到了他的手上。
他收起批复,走到办公室的玻璃隔断前,目光穿透玻璃,落在外面工位上那个正抓耳挠腮、对着报告愁眉苦脸的朱怡贞身上。
朱怡贞似乎感应到了什么,下意识地抬起头,正好对上林楠笙那双深不见底、仿佛能看穿一切的眼睛。她心里猛地一咯噔,手里的笔“啪嗒”一声掉在了桌上。
“来了!他终于要出招了!” 朱怡贞的心脏狂跳起来,一股寒意瞬间传遍全身。
林楠笙看着她那副受惊小鹿般的模样,嘴角极轻微地向上扯动了一下,形成一个冰冷而危险的弧度。
“朱怡贞,游戏……才刚刚开始。”
“我会亲手,一层一层,剥开你的伪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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