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怡贞的双脚一踏上香港码头那湿漉漉、泛着鱼腥和煤灰味的石板地,上海滩那点晕船的恶心和离愁别绪,瞬间就被一股更强烈的、火烧眉毛的急迫感给冲没了!
“左秋明!小太阳!你可千万撑住!姐来救你了!虽然姐现在也是两眼一抹黑,但气势不能输!”
她像一只受惊的兔子,混在熙熙攘攘的下船人流里,一双眼睛却像探照灯一样,骨碌碌地扫视着周围。
接船的人群里,有没有穿黑褂子戴鸭舌帽的特务?举着牌子的,有没有写“商务研修班”的?“没有?好!天助我也!溜!”
她压低帽檐,拎着那只藏着“救命稻草”的小皮箱,使出在上海滩练就的“泥鳅功”,三拐两绕,就脱离了大队人马,一头扎进了码头外那迷宫般、充斥着各种方言叫卖声的狭窄街巷。
“第一步,安全屋!不对,是救命稻草屋——荣记茶餐厅!” 她一边在心里默念,一边像个没头苍蝇似的,逮着个面相老实的人力车夫,用半生不熟的粤语夹着上海话,比划了半天,总算让对方明白了要去“皇后大道中”。
坐在颠簸的人力车上,朱怡贞的心跳得比马达还响。
“午时接头……现在才早上……来得及吗?左秋明现在在哪儿?还活着吗?那个叛徒到底是谁?
‘船夫’是圆是扁?会不会是陷阱?” 无数个问号像走马灯一样在她脑子里转,转得她头晕眼花。
好不容易到了皇后大道中,付了车钱,朱怡贞像做贼一样,沿着街边溜达,眼睛像扫描仪一样搜寻着“荣记茶餐厅”的招牌。这条街比想象中繁华,商铺林立,人来人往,倒是便于隐蔽。
可这也意味着眼线更多!
“找到了!” 在街角一个不算起眼的位置,她看到了那块红底金字、略显陈旧的招牌——“荣记茶餐厅”。店面不大,玻璃窗上蒙着水汽,里面人影绰绰。
朱怡贞没敢直接进去,而是假装路过,飞快地瞥了一眼。里面客人不多不少,跑堂的端着盘子穿梭,看起来……挺正常。“正常就是最大的不正常!万一里面坐满了等着抓我的特务呢?” 她心里直打鼓。
她强迫自己冷静,走到街对面一家卖杂货的摊位前,假装挑拣东西,眼睛却死死盯住茶餐厅的门口。“观察!必须观察!顾大佬说过,情报工作,耐心是第一要素!”(虽然她现在最缺的就是耐心!)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眼看日头越来越高,接近午时。朱怡贞的手心全是汗。她摸了摸藏在手提袋里的那本崭新的《良友》画报,感觉它烫得像块烙铁。
“进,还是不进?这是个问题!进,可能是自投罗网;不进,左秋明可能就凉透了!” 她急得真想揪自己头发。
就在她焦灼万分、准备硬着头皮往里冲的时候,茶餐厅的门被推开了,一个穿着短褂、肩膀上搭着条白毛巾的跑堂伙计走出来,站在门口,左右张望了一下,然后……
从怀里掏出一本……《良友》画报!就那么大咧咧地拿在手里,开始扇风!
“!!!” 朱怡贞的眼珠子差点瞪出来!“这……这么嚣张的吗?!光天化日!大庭广众!这接头方式也太……太朴实无华了吧?!说好的地下工作神秘感呢?!”
她心里警铃大作!“陷阱!绝对是陷阱!哪家接头像在菜市场打招呼一样?!” 她下意识地想后退。
可就在这时,那伙计似乎扇风扇累了,随手把画报往窗台上一放,又转身进屋去了。画报就那么静静地躺在窗台上,像个普通的杂物。
朱怡贞僵在原地,脑子飞快转动:“不对……如果是陷阱,应该派人蹲守,或者用更隐蔽的方式引我上钩。
这么随意……反而有点像……像在等一个‘自己人’来认领?难道‘船夫’就是这个跑堂的?或者……这是一种测试?测试我有没有胆量和眼力?”
“赌了!” 时间不等人!朱怡贞把心一横!她深吸一口气,整理了一下衣服和表情,努力让自己看起来像个普通的女学生,然后迈步穿过街道,朝着茶餐厅走去。
她的脚步不疾不徐,但每一步都像踩在针尖上。推开茶餐厅那扇吱呀作响的玻璃门,一股夹杂着油烟、奶茶和菠萝包甜香的热浪扑面而来。
店里客人不多,三三两两。朱怡贞快速扫了一眼,没发现什么明显可疑的人。她走到柜台前,用尽量平静的声音对刚才那个伙计说:“唔该,一杯奶茶,一个菠萝油。”
“好嘞,小姐这边坐,马上来。”伙计热情地招呼,眼神在她脸上停留了不到半秒,没有任何异常。
朱怡贞的心稍微放下一点点。她挑了个靠窗、能看到门口和窗台上那本画报的位置坐下。她的手在桌子下微微颤抖,只能用力掐着自己大腿保持镇定。
伙计很快端来了奶茶和菠萝包。放下食物时,他的手指似乎“无意间”在桌面上敲击了三下,两短一长。
朱怡贞的心脏猛地一跳!这是顾慎言小本子上提到过的紧急确认信号!
她强压住激动,没有立刻回应,而是先慢条斯理地喝了口奶茶,然后像是随手般,将带来的那本《良友》画报,放在了桌子的同一侧,封面朝上。
伙计的目光扫过画报,眼神几不可察地动了一下,随即恢复正常,笑着问:“小姐,画报是新出的?内容好看吗?”
朱怡贞按照暗号回答:“是新出的,讲上海风物的,就是海水味道的图片印得不太好,有点模糊。”
伙计脸上的笑容更深了,眼底闪过一丝如释重负,低声道:“模糊点好,看得太清,容易晕船。小姐慢慢用,需要什么再叫我。” 说完,他便转身去招呼其他客人了。
“对接成功!是‘船夫’!是自己人!” 朱怡贞差点喜极而泣!她赶紧低头,假装吃东西,掩饰内心的狂涛骇浪。
几分钟后,那伙计又走过来,一边擦着旁边的桌子,一边用极低的声音快速说道:“信天翁受伤,躲在湾仔‘济仁药房’阁楼。
药房掌柜老周可靠。清除令今晚日落动手。你只有一个下午时间。从后门走,巷子右转到底,有辆黑色黄包车,说去‘宝生当铺’。”
信息量巨大!时间紧迫得让人窒息!
朱怡贞的手一抖,奶茶杯差点打翻。她强迫自己镇定,微微点了点头。
伙计若无其事地走开了。
朱怡贞三两口吃完东西,放下钱,拿起画报,起身走向后门。她的后背已经被冷汗浸湿,但眼神却异常坚定。
“左秋明受伤了?在药房?今晚就动手?!妈的!军统这帮王八蛋,动作真快!”
她推开油腻的后门,闪进一条堆满垃圾桶的狭窄后巷。按照指示右转,果然看到一辆黑色的旧黄包车等在那里。车夫戴着破草帽,帽檐压得很低。
朱怡贞走过去,低声道:“去宝生当铺。”
车夫没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朱怡贞坐上黄包车,车子立刻跑动起来,在迷宫般的小巷中穿梭。她的心随着车子的颠簸一起狂跳。“左秋明……撑住!我来了!这次,说什么也要把你捞出来!”
香港的第一关,惊险过关。但真正的生死考验,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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