忠义堂上庆贺柴进晋升的宴席散去后,梁山的权力格局已然发生了微妙的变化。王伦派系的头领们心中都清楚,宋江这一手“推举贤能”,实则是往核心层里打进了一个潜在的变数。
夜色渐深,王伦书房内却灯火通明。林冲、吴用、公孙胜、扈三娘几位核心都头领齐聚于此,气氛有些凝重。
“柴大官人自是君子,”林冲眉头紧锁,率先开口,“但他对‘招安正道’心存念想,日后议事,恐怕容易被宋公明利用。”
吴用轻摇羽扇,眼神锐利:“林教头所虑极是。今日他能推举柴进,明日便能借柴进之口,行分化之实。我等需早做防备。”
王伦坐在主位,神色还算平静。他看向一直沉默的公孙胜:“公孙先生,你怎么看?”
公孙胜拂尘一摆,淡淡道:“福祸相依。柴大官人上山,亦能吸引更多江湖豪杰来投,增强我梁山实力。至于其立场……人心如水,可引导,不可强压。”
扈三娘坐在王伦身侧,闻言点头:“公孙先生说得在理。只要我等行事光明,站稳脚跟,不怕柴大官人不明是非。”她话是对着众人说,目光却始终关切地落在王伦身上。
王伦感受到她的支持,心中微暖,开口道:“诸位兄弟所言,皆切中要害。宋江此乃阳谋,我们若自乱阵脚,反而落了下乘。当前要务,一是稳住基本盘,二是……”他目光一凛,“盯紧宋江接下来的动作。他绝不会就此罢休。”
仿佛是为了印证王伦的猜测,此时,书房门外传来约定好的轻微叩击声。扈三娘起身开门,只见“鼓上蚤”时迁像一道影子般滑了进来,脸上带着惯有的机灵和一丝急切。
“哥哥,姐姐,各位头领,”时迁压低声音,“有重大发现!”
原来,时迁刚才想去寻汤隆喝酒,路过关押高廉的石牢附近时,发现本该由吕方、郭盛严密看守的牢房外围,竟空无一人。他觉得蹊跷,便施展轻功,悄无声息地潜到通风口下,正好听见里面传出压低的谈话声。
“是宋江和高廉!”时迁语速很快,“我听见宋江对高廉说,要放他回东京,给高太尉送一封密信!”
众人神色一紧,屏息静听。
时迁继续道:“宋江对高廉许诺,说他身在梁山,心在朝廷,只要高太尉肯发大军征剿,他愿为内应,里应外合拿下梁山。只求事成之后,太尉能保他一个前程。那高廉起初还将信将疑,宋江便说,为表诚意,不仅放他走,连他那口松纹古定剑也一并归还,助他防身施展法术。”
“好个‘呼保义’!”林冲气得一拳捶在桌上,“竟敢私放仇敌,卖寨求荣!”
吴用冷笑:“他这是借刀杀人之计。想借朝廷大军,消耗我等实力。无论谁胜谁负,他都能坐收渔利。”
王伦眼神冰冷,问道:“时迁兄弟,可知他们何时动身?”
“就在今夜子时!”时迁肯定地说,“宋江让高廉从后山废弃的采樵小路走,那边巡逻的兄弟大多是他的人。他还给了高廉一封亲笔信,再三叮嘱务必亲手交到高俅手中。”
书房内顿时弥漫开一股肃杀之气。情况危急,若让高廉带着这封信回到东京,梁山将面临灭顶之灾。
“哥哥,我立刻带人去截住他们!”林冲霍然起身。
“不可。”王伦抬手阻止,“宋江既然敢放,必然安排了后手。我们若强行拦截,他大可反咬一口,说我们陷害忠良,甚至杀人灭口。届时山寨分裂,后果不堪设想。”
“那该如何是好?”扈三娘急切地问。
王伦沉吟片刻,目光转向时迁,眼中闪过一丝决断:“时迁兄弟,还要再辛苦你一趟。”
时迁挺起胸膛:“哥哥只管吩咐!”
“你轻功最好,不易被发现。立刻尾随高廉,等他离开梁山范围,找个机会,将他身上那封密信掉包。”王伦说道,随即看向吴用和扈三娘,“军师,三娘,劳你们即刻去请萧让和金大坚两位头领过来,要快,要隐秘!”
吴用和扈三娘立刻领命而去。不多时,“圣手书生”萧让和“玉臂匠”金大坚匆匆赶到。王伦将情况简要说明,二人一听事关山寨存亡,神色都凝重起来。
“萧让兄弟,”王伦道,“请你模仿宋江笔迹,重新写一封信。内容嘛……”他嘴角勾起一抹冷意,“不必乞降,就骂高俅老贼蒙蔽圣听、祸国殃民,我梁山好汉替天行道,誓要清君侧,取他项上人头!言辞越激烈越好!”
萧让略一思索,便了然于心:“哥哥放心,宋江的笔迹我早已熟稔,绝无破绽!”
王伦又对金大坚说:“金兄弟,仿造一个高俅府的印记,用于封信。”
金大坚拍拍胸脯:“包在我身上!”
这两人都是造假的高手,不过一个时辰,一封全新的“狂悖辱骂信”便已制成,笔迹、印鉴与宋江的原信几乎一模一样,封好后根本无从分辨。
王伦将仿信交给时迁:“兄弟,看你的了!”
“瞧好吧!”时迁将信揣入怀中,身形一晃,便融入夜色,朝着后山小路方向追去。
子时刚过,高廉果然在两名宋江心腹的“护送”下,鬼鬼祟祟地从后山小路溜下了梁山。他换了一身寻常客商的衣服,那口松纹古定剑用布包裹着背在身后。离了梁山泊,高廉心中窃喜,自觉死里逃生,又得宋江“密约”,仿佛前程已在眼前。他不敢走大路,只捡那荒僻小径,连夜往东京方向赶。
他却不知,一道瘦小的身影始终如鬼魅般缀在他身后几十丈外,正是时迁。
跟了两日,眼看离东京越来越近,高廉的戒备也松懈了些。这日傍晚,他在一处路边摊吃面,将随身包袱放在身旁凳子上。时迁看准机会,如同一阵风掠过,施展空空妙手的绝技,神不知鬼不觉地将包袱内的真信取出,换上了那封假信。
高廉浑然不觉,吃完面继续赶路。时迁则不再跟随,转身迅速返回梁山报信。
数日后,东京,高太尉府邸。
高廉风尘仆仆,跪在堂下,声泪俱下地诉说着在高唐州的遭遇,并说宋江愿意投降朝廷做内应,请朝廷发兵围巢梁山,并呈上了那封“宋江密信”。
高俅听说族弟高廉兵败,本就怒火中烧,此刻阴沉着脸接过信件,拆开观看。他不看还好,一看之下,脸色瞬间由青转紫,再由紫变黑,握着信纸的手剧烈颤抖起来。
信上哪有什么投诚内应的软语,通篇都是对他高俅的切齿痛骂!骂他欺君罔上,骂他妒贤嫉能,骂他是国之大蠹,最后更是嚣张地宣称,梁山好汉不日将兵发东京,要“清君侧”,取他高俅的项上人头!
“混账!狂妄!反了!反了!”高俅猛地将信纸揉成一团,狠狠摔在高廉脸上,暴跳如雷,“宋江狗贼!梁山草寇!安敢如此欺我!”
高廉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傻了,结结巴巴地辩解:“太、太尉……这信……这信是宋江亲手所写,他答应……”
“答应个屁!”高俅正在气头上,根本听不进任何解释。他看着跪在地上、狼狈不堪的高廉,想起高唐州之败,想起这封侮辱性极强的信,一股邪火直冲顶门。这高廉,丢了城池,损兵折将,自己逃回来不说,还带回来这么一封挑衅的信,简直是废物!耻辱!
“来人!”高俅面目狰狞,指着高廉,“把这个丢城失地、辱没门风的废物,给我推出去……斩了!”
高廉目瞪口呆,还没来得及喊冤,就被如狼似虎的家将拖了下去,片刻之后,一颗人头已然落地。
杀了高廉,高俅余怒未消,在厅堂内来回踱步,胸口剧烈起伏。
“梁山泊……宋江……好,很好!”他咬牙切齿,眼中射出怨毒的光芒,“本太尉不将你水泊梁山踏为齑粉,誓不为人!传我命令,即刻点将聚兵!”
很快,一道太尉钧旨从东京发出,命“双鞭”呼延灼为主将,率领精锐连环马军,并韩滔、彭玘两员上将,即刻发兵,征讨梁山泊!
而此时的梁山之上,王伦等人已经从安全返回的时迁口中得知了消息。众头领聚在王伦书房,听闻高俅果然中计,斩了高廉,并派呼延灼率连环马前来征讨,既感欣慰,又知一场前所未有的大战即将来临。
“宋江此计,本想驱虎吞狼,却反被我们利用,让高俅这头老虎更加暴怒,直接扑向我们。”王伦环视众人,语气沉稳,“诸位兄弟,真正的考验,现在才开始。传令下去,全军戒备,准备迎战‘双鞭’呼延灼!”
**一场关乎梁山生死存亡的大战,已拉开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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