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分刚过，地里的土松了，该备种了。天刚亮，阿强就扛着锄头去后院翻地，春杏拎着种子袋跟在后面，两人踩着晨露走在田埂上，偶尔碰一下手，都能让春杏的脸颊热半天 ， 昨晚的温存还在心里绕，连带着翻地的苦活，都觉得甜。
“这块地种玉米，那边种点豆子，等秋收了，能换不少钱。” 阿强指着地里的划分，眼里满是盼头。他想多攒点钱，等明年盖间新屋，正式把春杏娶进门，让她不用再挤在这老屋里，看建军的脸色。
春杏点点头，蹲在地上撒种子，指尖沾了泥也不在意：“再种点青菜，爹娘爱吃。” 她心里也盘算着，等收成好了，给建军买双新布鞋，他的旧鞋早就磨破了底，只是一直没好意思说。
两人正忙得热火朝天，身后突然传来拐杖 “咚咚” 的声响 ，建军拄着拐杖站在田埂上，脸色沉得像块乌云，盯着地里的阿强，眼神里藏着股子冷意。
“这地翻得太浅，种子埋下去发不了芽。” 建军开口，声音硬邦邦的，没一点温度。他明明不懂种地，却故意挑刺，眼睛盯着阿强手里的锄头，像是要看出个洞来。
阿强手里的动作顿了顿，直起身擦了擦汗：“建军，这土刚化冻，翻太深容易伤根，这样的深度正好。” 他不想跟建军起冲突，耐着性子解释，怕春杏夹在中间为难。
可建军根本不听，往前挪了两步，拐杖戳了戳地里的土：“我不管啥深不深，我爹以前种地，都翻这么深，你懂还是我懂？” 他故意抬出过世的公公，想压阿强一头 ， 这地是老李家的，轮不到一个外人指手画脚。
春杏赶紧站起来打圆场：“建军，阿强种过地，有经验，咱们听他的准没错。” 她怕两人吵起来，伸手拉了拉阿强的衣角，示意他别跟建军计较。
阿强会意，点了点头，拿起锄头准备继续翻地。可建军却突然往前一挪，拐杖正好挡在阿强的锄头前：“慢着！这种子不行，太瘪了，种下去也长不好。” 他指着春杏手里的种子袋，语气里满是挑剔。
这种子是阿强昨天特意去镇上挑的，颗粒饱满，怎么会瘪？春杏皱了皱眉：“建军，这种子是好的，我昨天看过了。” 她知道建军是故意找茬，心里有点急，却又不能说重话。
“你看过有啥用？你懂种子吗？” 建军的声音拔高了些，引来隔壁地里的王婶探头看，“我看你就是被他骗了！他就是想糊弄咱们，等秋收没粮食，看你咋过！”
这话像根刺，扎在阿强心上。他放下锄头，走到建军面前，脸色也沉了：“建军，我真心实意想帮这个家，你别故意找茬。种子好不好，等发芽了就知道，你没必要这么说。”
“我找茬？” 建军冷笑一声，拐杖往地上顿了顿，“这是我家的地，我想咋说就咋说！你一个外人，凭啥在我家地里指手画脚？” 他越说越激动，拐杖差点戳到阿强的腿。
春杏赶紧拦在两人中间，眼泪都快掉下来了：“你们别吵了！都是为了种地，有啥好吵的？建军，阿强是好心，你别误会他；阿强，建军也是担心收成，你别跟他计较。”
隔壁的王婶看得热闹，还故意拉长声音喊：“春杏啊，一家人有话好好说，别动手啊！” 她这话看似劝和，实则是故意把事情闹大，好让村里的人都知道。
阿强看了眼春杏通红的眼圈，又看了看周围探头探脑的村民，深吸一口气，压下心里的火：“行，你说翻深点，我就翻深点；你说种子不好，我现在就去镇上换。” 他不想让春杏难堪，更不想让村民看笑话。
说完，他放下锄头，转身就往镇上走。春杏想拦，却被他回头递了个眼神 ——“别担心，我很快回来”。看着阿强的背影消失在田埂尽头，春杏的心里又酸又疼，转头看向建军，声音有点哑：“建军，你为啥要这样？阿强是真心帮咱们家……”
“真心？” 建军打断她的话，眼里满是嫉妒，“他是真心想抢你！想抢我的家！” 他拄着拐杖，慢慢往回走，留下春杏一个人站在地里，望着阿强走的方向，眼泪终于掉了下来。
王婶凑过来，拍了拍春杏的肩膀，语气里带着点幸灾乐祸：“春杏啊，我早跟你说过，这男人多了，家里就不安生。你看现在，建军心里不痛快，阿强也受了委屈，你夹在中间，多难受啊。”
春杏没说话，只是蹲在地上，把撒好的种子重新拢起来。她知道王婶是来看笑话的，却没力气反驳 —— 王婶说的是实话，她夹在中间，真的很难受。一边是她爱的人，一边是曾经的丈夫，她不想委屈任何一个，却偏偏让两个人都受了委屈。
阿强从镇上回来时，太阳已经升到头顶了。他手里拎着两袋新种子，额头上全是汗，裤脚沾了泥，显然是走得急。春杏赶紧迎上去，递过毛巾：“咋去了这么久？是不是路上不好走？”
“没事，镇上人多，排队买种子耽误了点时间。” 阿强擦了擦汗，把种子递给她，“这是最好的种子，肯定能长好。” 他没提刚才的委屈，怕春杏担心。
两人重新回到地里，埋头翻地、撒种子，谁都没再说话。可气氛却不像早上那样甜了，多了些说不出的沉重。春杏知道，阿强心里委屈，只是没说出来；她也知道，建军的刁难，不会就这么结束，以后的日子，还会有更多的矛盾。
中午吃饭时，建军没去灶房，春杏把饭菜端到他屋里，他也没吃，只是背对着她，看着窗外。春杏把饭菜放在桌上，轻声说：“饭菜快凉了，你吃点吧。阿强去镇上换了新种子，下午就能种完，秋天肯定有好收成。”
建军没应声，也没回头。春杏站了会儿，叹了口气，转身走了。她知道，建军心里的坎，不是一天两天能过去的，可她不知道，这样的日子还要熬多久，不知道自己还能撑多久。
下午，阿强继续在地里忙活，春杏帮着撒种子。公婆也来帮忙，婆婆一边撒种子，一边偷偷跟春杏说：“建军就是一时转不过弯，你别往心里去。等他想通了，就好了。”
春杏点点头，却没说话。她看着阿强埋头干活的背影，心里满是愧疚 ， 阿强本来可以过更好的日子，却因为她，留在这个家里受委屈，还要看建军的脸色。她不知道自己的选择到底对不对，不知道这样的 “团圆”，到底是不是大家想要的。
夕阳西下时，地里的种子终于种完了。阿强直起身，揉了揉酸痛的腰，春杏赶紧递过水壶：“喝点水，歇会儿。” 阿强接过水，喝了两口，看着春杏，笑了笑：“别担心，只要能跟你在一起，受点委屈不算啥。”
春杏的眼圈一下子红了，靠在阿强肩上：“阿强哥，对不起，让你受委屈了。”
“傻丫头，跟我还客气啥？” 阿强轻轻拍着她的背，“等秋天收成好了，咱们就盖间新屋，搬出去住，到时候就没人能给咱们添堵了。”
春杏点了点头，心里满是期待。她知道，现在的日子很难，可只要有阿强在，只要他们一起努力，总有一天，能过上安安稳稳的日子，不用再看别人的脸色，不用再受这样的委屈。
而屋里的建军，看着窗外地里相拥的两人，心里的嫉妒像野草一样疯长。他攥紧了手里的拐杖，指节发白 —— 他知道，自己永远失去春杏了，可他就是不甘心，不甘心看着春杏和阿强幸福，不甘心自己变成这个家里多余的人。
夜色慢慢漫上来，地里的土散发着新翻的气息，混着种子的清香。春杏和阿强并肩走在田埂上，月光洒在他们身上，把影子拉得很长。春杏知道，未来的路还很长，还会有很多困难，可她不怕了，因为她有阿强，有了能和她一起扛的人。
只是她没看到，屋里的建军，正盯着他们的背影，眼里满是怨毒 ， 他不会就这么算了，他要让春杏知道，就算离了婚，这个家，也轮不到阿强做主；就算他腿断了，也不会让他们安安稳稳地过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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