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蒙蒙亮，秀兰就把军娃叫醒了。孩子揉着眼睛，看见她手里提着装满布偶的篮子，一下子清醒了：“娘，咱们今天去镇上卖布偶吗？” 秀兰点点头，帮他把棉袄的扣子扣紧：“对，卖了布偶，娘给你买麦芽糖，再给爷爷抓药。”
篮子里装着五个布偶，是她昨夜熬到半夜做好的。兔子、老虎、小猫的形状都有，军娃还在每个布偶上画了小太阳，看着格外鲜活。秀兰把篮子挎在胳膊上，又把五毛钱揣进贴身的衣兜 ， 那是昨天王婶给的工钱，要是布偶卖得好，就能凑够一副药钱了。
走到镇上时，集市已经热闹起来。卖菜的、卖肉的、吆喝着卖糖葫芦的，声音此起彼伏。秀兰找了个角落，把布偶摆在一块干净的布上，小声吆喝：“卖布偶咯，艾草布偶，驱虫又好看，给孩子玩正好。”
军娃站在旁边，学着她的样子小声喊：“布偶很好看，便宜卖啦。” 路过的人听见孩子的声音，都忍不住停下来看。有个妇人拿起兔子布偶，闻了闻：“这布偶还带着艾草香，多少钱一个？” 秀兰赶紧说：“您要是真心要，五毛钱一个，两个八毛。”
妇人犹豫了一下，买了两个，一个兔子一个老虎。秀兰接过钱，心里乐开了花 ， 这是她第一次靠做布偶挣钱，比卖嫁衣时的滋味好多了。军娃也高兴得蹦蹦跳跳：“娘，咱们卖出去两个啦！”
太阳慢慢升高，又有人买了一个小猫布偶。秀兰看着剩下的两个布偶，心里盘算着：再卖一个，就能给父亲抓药了，剩下的一个留给军娃玩。她正想着，突然有个穿着花衬衫的男人走了过来，斜着眼睛打量她，眼神里带着不怀好意。
男人拿起一个布偶，捏在手里把玩，却不说话，目光一直落在秀兰脸上。秀兰心里咯噔一下，赶紧说：“大哥，这布偶五毛钱一个，您要是要，我算您四毛。” 男人笑了笑，声音油腻腻的：“布偶我不买，我就想问问，大妹子，你家男人呢？怎么就你一个人带着孩子来卖东西？”
秀兰皱了皱眉，不想跟他多说：“我男人不在家，您要是不买布偶，就请让让，别挡着别人买东西。” 男人却不退，反而往她身边凑了凑，压低声音：“不在家啊？那你一个女人带着孩子，多不容易。不如跟了我，保你吃香的喝辣的，不用再这么辛苦卖布偶。”
秀兰的脸一下子红了，又气又怕。她赶紧把军娃拉到身后，拿起布偶往篮子里收：“你别胡说八道！我有男人，你赶紧走！” 男人却不依，伸手想拉她的胳膊：“有男人又怎么样？他又不在你身边，你跟了我，我保证比他对你好。”
“你放开我娘！” 军娃突然冲出来，张开双臂挡在秀兰面前，小小的身子却透着一股倔强，“你是坏人，我不许你欺负我娘！” 男人被军娃吓了一跳，随即笑了：“小屁孩，一边去，没你的事。” 他伸手想推开军娃，却被秀兰一把拦住。
秀兰紧紧抱着军娃，眼神里满是警惕：“你再不走，我就喊人了！” 周围的人听见动静，都围了过来。有个卖菜的大爷看不过去，对着男人说：“你这人怎么回事？光天化日之下欺负人家娘俩，要不要脸？” 男人看有人出头，脸色变了变，狠狠瞪了秀兰一眼：“你给我等着！” 说完，悻悻地走了。
秀兰看着男人的背影，心里还在发慌，手都在抖。军娃抱着她的腿，小声说：“娘，我不怕那个坏人，我会保护你。” 秀兰蹲下来，把儿子搂进怀里，眼泪差点掉下来 ， 她知道，刚才要是没人帮忙，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
周围的人七嘴八舌地安慰她：“大妹子，别害怕，那种人就是欺软怕硬。” “以后来镇上，早点来早点走，别一个人待太晚。” 秀兰点点头，感激地说：“谢谢大家，谢谢你们。”
等人群散去，秀兰也没心思再卖布偶了。她把剩下的两个布偶放进篮子里，拉着军娃：“咱们先去给爷爷抓药，抓完药就回家。” 军娃点了点头，小手紧紧攥着她的衣角，再也不敢像刚才那样蹦蹦跳跳了。
到了药铺，秀兰把钱递给老板，买了一副药。老板看着她脸色不好，问：“你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 秀兰摇了摇头：“没事，就是有点累。” 她不想说刚才的事，怕老板担心，也怕别人再议论。
回家的路上，风刮得人脸生疼。秀兰把军娃往身边拉了拉，心里满是委屈和害怕。她只是想靠自己的双手挣钱，改善家里的条件，怎么就这么难？还要被那种不怀好意的人盯上。她摸了摸脸上的皱纹，想起刚才男人的眼神 ， 她知道自己还算有点模样，可这模样，在这种时候，却成了麻烦。
军娃好像看出了她的心思，小声说：“娘，以后我跟你一起来镇上，我会保护你，不让坏人欺负你。” 秀兰看着儿子，心里暖暖的，又酸酸的。她揉了揉儿子的头：“好，以后娘去哪都带着你。”
回到家时，父亲已经醒了，看见她手里的药，高兴地说：“兰啊，布偶卖出去了？” 秀兰点了点头，强装出笑脸：“卖出去三个，够买一副药了。您赶紧趁热喝了，对身体好。” 她不想把刚才遇到的事告诉父亲，怕父亲担心，也怕父亲自责。
晚饭时，秀兰把剩下的两个布偶拿出来，一个递给军娃：“这个给你玩，是你画的小太阳，真好看。” 军娃接过布偶，高兴得不得了，抱在怀里舍不得放下。父亲看着他们娘俩，笑着说：“还是兰啊能干，靠自己的手艺也能挣钱。”
秀兰看着父亲和军娃，心里稍微踏实了点。虽然遇到了坏人，可她没被吓倒。她知道，以后的路还会很难，可能还会遇到更多麻烦，可她不能放弃。为了父亲，为了军娃，她得更坚强，更小心，靠自己的双手，把这个家撑起来。
夜深了，秀兰把军娃哄睡着，坐在床边看着父亲。父亲的呼吸很平稳，精神比昨天好了点。她摸了摸枕头底下的钱，心里很坚定 ， 明天她还要去做布偶，还要去镇上卖。就算遇到坏人，她也不怕，她会保护好自己和军娃，也会保护好这个家。
窗外的月亮很亮，照进屋里，落在秀兰的脸上。她知道，明天又是新的一天，她要继续努力，不管遇到什么困难，都不能认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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