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昭昭捏着手机的指尖微微发暖。
老宅管家的消息还亮在屏幕上：二小姐今早把东花园新栽的龙沙宝石全拔了，说大嫂能管大哥，我就能管爷爷她望着落地窗外被秋风吹得簌簌作响的银杏叶，耳中突然回响起上周家庭聚餐时林晓宁的话——大嫂写宫斗文写魔怔了吧？
这都什么年代了，还玩暗度陈仓那套？
书桌上摊开的笔记本电脑亮着，文档里刚更新的宫斗文章节停在借刀杀人桥段。
她轻轻转动钢笔，笔帽上的碎钻在阳光下闪了闪——那是林修远上周出差巴黎带回来的礼物，说是奖励她让家族少损失三千万。
的一声，微信弹出李伯的消息：小姐这月往账户转了三笔款，都是基金会的公益推广预算。沈昭昭的睫毛颤了颤。
她早注意到林晓宁的美妆品牌最近突然在慈善晚会上刷足了存在感，那些与林氏基金会联名的宣传海报，配图里的公益项目照片，分明是上个月她跟着基金会去山区小学拍的。
深夜的书房只开着一盏暖黄台灯。
沈昭昭翻出抽屉里的牛皮纸袋，里面是李伯偷偷扫描的转账凭证——林晓宁的个人账户与私募基金的往来邮件，标注着基金会年度推广资源置换的合同草稿，甚至有她在董事会上提交的公益品牌孵化计划ppt原稿。
最底下压着张便签，是李伯苍劲的字迹：老夫人当年创办基金会时说过，每一分钱都要见得着孩子的笑脸。
她想起三天前在老宅佛堂偶遇李伯。
老人擦拭着林老太太的翡翠念珠，突然说：二小姐上周找我要基金会的客户名单，说要拓展品牌合作沈昭昭当时垂眼替他扶了扶老花镜：李伯，您跟了爷爷四十年，该知道什么是见得着的笑脸
此刻她将所有材料按时间顺序码好，抽出张素色信笺。
笔尖在纸上停顿两秒，最终落下：请查清林晓宁是否以家族名义行私人之事。信封封口时，她闻到淡淡的檀木香——是李伯特意选的老信纸，带着老宅偏厅的味道。
审计部的电话打进总裁办时，林修远正在看季度财报。
他抬眼看向沙发上翻杂志的沈昭昭，她正用指尖摩挲着书页，眼尾的泪痣在灯光下像颗小朱砂。爷爷让你也去。他起身替她拿外套，手指在她肩颈处顿了顿，又自然落下。
林老爷子的办公室里，檀木茶几被拍得哐哐响。混账！老人的寿斑在涨红的脸上格外明显，宁糖用的是基金会资源？
那笔钱是给白血病儿童买药的！林晓宁穿着香奈儿套装的后背抵着真皮沙发，涂着酒红色甲油的手指攥着爱马仕手包链：我这不也是在给家族赚名声？
那些山区孩子的照片，不都印在的公益礼盒上了？
沈昭昭站在林修远身侧，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雪松香水味。
她望着林晓宁涂得精致的假睫毛在眼眶下投出阴影，想起自己写过的宫斗文里，最蠢的反派总爱把我是为你好挂在嘴边。
查账报告在这。审计总监将文件推到林晓宁面前，基金会q3推广预算1200万，其中870万用于品牌线下快闪店、社交媒体投放和明星合作。
合同里的公益联名条款，乙方签字是宁糖文化公司，不是林氏集团。
林晓宁的脸瞬间白过她脖子上的珍珠项链。
她突然站起来，手包地砸在桌上：这肯定是大嫂搞的鬼！
她之前就针对修明哥，现在又来害我！她的发尾扫过沈昭昭的肩，带着股过于甜腻的玫瑰香水味。
二小姐若问心无愧，何惧调查？沈昭昭后退半步，恰好让林修远的手臂挡在她身侧。
她望着林晓宁涂着水晶甲片的手指几乎戳到自己鼻尖，突然想起上周在直播间看到的场景——林晓宁举着公益礼盒说买一支口红，就为山区孩子捐一本书，可后台数据里，那批书至今还躺在仓库里。
够了！林老爷子抓起镇纸砸在地上，青瓷碎片溅到林晓宁脚边，去把你妈叫来！林夫人扶着门框进来时，林晓宁终于红了眼眶：爸，我就是想证明我不比大嫂差......
证明？林修远突然开口，声音像浸了冰水的钢尺，你要证明的是，你能把做到上市，还是能把基金会的账目理清楚？他低头看向沈昭昭，目光软了些，昭昭上周还在帮基金会跟山区小学签新的图书角协议，你呢？
沈昭昭的手指轻轻勾住他西装袖口。
她能感觉到他手臂的肌肉微微紧绷，像座突然竖起的城墙。
三天后的家族宴会上，水晶吊灯把宴会厅照得亮如白昼。
林晓宁站在长桌尽头，穿着沈昭昭送她的月白色连衣裙——那是她上个月生日时，沈昭昭特意选的去去戾气的颜色。
她捧着麦克风的手在抖，指甲盖泛着青白：我...我挪用基金会资金的事，是我错了。
我向爷爷道歉，向基金会道歉，向大嫂道歉。她突然朝沈昭昭鞠了个躬，头顶的珍珠发夹掉在地上，嫂子，我错了。
沈昭昭上前扶住她的胳膊，能摸到她皮肤下跳动的脉搏。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她轻声说，眼角的余光瞥见主位上的林老爷子正朝李伯点头，李伯手里的茶盏腾起白雾，模糊了他欣慰的笑意。
散席时，林修远替她拿着外套，指尖不经意擦过她手腕。今天的审计报告，你早就知道？他低头看她，眼尾的细纹在暖光下格外温柔。
沈昭昭歪头笑：就像你知道我不会真的签离婚协议一样。
夜风卷着银杏叶掠过走廊，林修远突然停步，从西装内袋掏出个丝绒盒子。下周是我们结婚两周年。他打开盒子，里面是枚翡翠戒指，奶奶说，长媳该有个压箱底的。
沈昭昭望着戒指上流转的绿意，想起今早李伯发来的消息：老爷说，以后家族事务，长媳可以直接参与决策。
远处传来佣人们收拾餐具的响动，林修远的体温透过西装传来，像团慢慢烧起来的炭火。
她知道，属于她的战场，才刚刚硝烟初散。
而那个曾经站在她身侧的人，已经慢慢走到了她前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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