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日之期,转瞬即至。
这一天,恰是清明过后的第一个“宜动土”吉日。
林氏集团为“同源记”传习所新总部举行的奠基仪式,在老城区东郊那片沉寂了半个世纪的工业遗址上隆重开启。
挖掘机的轰鸣声与礼炮的彩带交织在一起,宣告着一个旧时代的终结和一个新纪元的开端。
沈昭昭一身干练的白色西装,牵着女儿念云的手,站在人群之中。
她的目光越过喧嚣,落在工地中央那张巨大的地基规划图上。
念云显然对那些纵横交错的线条更感兴趣,她挣脱开妈妈的手,小跑到图纸前,小小的手指在上面点来点去,像在寻找什么宝藏。
忽然,她停在一处标示着“设备预留区”的角落,仰起头,用清脆的童音大声嚷道:“妈妈,不对!这里应该有个小门!”
旁边负责讲解的工程师闻言,善意地笑了起来:“小朋友,这里是放通风机的地方,不能开门哦,不然房子就不结实啦。”
工人们也纷纷投来宽容的笑意,只当是童言无忌。
然而,沈昭昭却在听到那句话的瞬间,心口猛地一跳。
她快步走过去,没有理会旁人的目光,径直蹲下身,与女儿的视线平齐,柔声问道:“宝贝,你告诉妈妈,为什么这里应该有扇门?”
念云歪着小脑袋,很认真地回忆着:“因为昨晚梦里,那七个穿着漂亮裙子的阿姨告诉我,风要能吹进每个人的心里,屋子才不会生病。”
七个阿姨……风……
沈昭昭的瞳孔骤然收缩。
她猛地想起,在审阅最终版建筑图纸时,她就曾对这个区域的封闭式设计感到一丝莫名的滞涩。
那是一个结构上的死角,虽然合理,却总觉得缺少了一点“呼吸感”。
但因为不涉及核心功能,她便没有深究。
此刻,女儿一句天真的梦话,如同一道惊雷,精准地劈中了她心中那丝悬而未决的疑虑!
那一瞬间,沈昭昭几乎可以确定,念云梦中的“七个阿姨”,就是她故事里那七位“织雨七线”的创始人!
她们通过孩子的梦境,传达了她们最后的、也是最重要的嘱托。
当晚,书房的灯亮至深夜。
沈昭昭翻出那份厚厚的建筑初稿,果然,她所怀疑的那个区域,在所有通风和采光设计中,都是一个被刻意忽略的封闭结构。
她立刻致电项目总设计师,要求对该处进行修改,增开一扇小型的采光通风窗。
电话那头的设计师显然十分为难,犹豫着解释:“林太太,这个位置……改动它会牵涉到三楼的承重墙,结构风险很大,而且会超出预算不少。”
“我知道了。”沈昭...昭没有强求,平静地挂断了电话。
她明白,理性的数据和结构力学,无法解释一个孩子的梦。
强行命令,只会招来阳奉阴违和潜在的工程隐患。
她缓缓起身,走到书桌前,没有再去看那冰冷的图纸,而是铺开了一张巨大的、雪白的画纸。
她将一盒全新的彩色蜡笔放到念云面前,微笑着说:“宝贝,把昨天梦里的那个房子,画给妈妈看看,好吗?”
念云欢呼一声,立刻趴在地上,投入到自己的创作中。
在孩子天马行空的笔下,一座彩虹色的房子拔地而起。
最奇特的是,在房子最下方,念云用黑色的蜡笔,画了一扇歪歪斜斜的小门。
门的外面,她用蓝色和银色的蜡笔,涂抹出一条由无数发光碎片铺成的小路,蜿蜒着伸向远方。
沈昭昭的呼吸停滞了。
彩虹房子、黑色小门、碎片小路……这不正是林家百年空间布局的童稚化复刻吗?
祠堂里的七色织锦、祠堂后那道隐秘的暗门、以及通往祠堂那条由琉璃碎片铺就的幽深小径!
她终于明白了。
秘密的答案,从来就不在锁孔里,而在推开门的那个人心里。
她要做的,不是用成人的逻辑去说服,而是用最原始的初心去感召。
三天后,传习所项目组的紧急会议上,气氛严肃。
所有人都以为要讨论的是预算超支或工期延误的问题。
然而,沈昭昭走上台,却将一张照片投影在了巨大的幕布上——那正是念云的蜡笔涂鸦。
“各位,”她环视全场,声音清澈而坚定,“这是我们传习所新的核心设计理念,我称之为,‘孩子的门’。”
满座愕然。一位资深董事皱眉道:“沈董,这……这太儿戏了吧?”
“不,”沈昭昭摇了摇头,目光变得前所未有的明亮,“我们总想着如何传承,如何守护,却忘了最初教会我们用针刺破黑暗、用线织出光明的,是怎样一颗单纯而无畏的心。这扇门,不必宏伟,但必须足够低——低到每一个孩子,踮起脚尖就能轻易推开。它通向的不是建筑的内部,而是‘同源记’精神的源头。”
她的话音掷地有声,敲在每个人的心上。
主位的林修远看着妻子眼中的光芒,没有任何犹豫,当场拍板:“设计部、工程部全力配合,所有新增预算,从我的年度分红里出。”
一直沉默的周曼如,默默地站起身,走到规划图前,拿起红色的记号笔,在那个死角的位置上,亲手标注下她最新研究出的一种新型透光复合材料的编号。
一个眼神,一个动作,林家的权力核心,已然完成了最默契的交接。
新方案开工仪式当天,媒体云集。
沈昭昭牵着念云,再次站上了奠基台。
有记者高声提问:“林太太,听说这次的设计理念有重大调整,灵感是来源于您的女儿吗?”
镁光灯如潮水般涌来,沈昭昭微笑着,没有直接回答,而是俯身,将话筒递到念云嘴边,自己则指向那片刚刚破土的土地:“宝贝,告诉叔叔阿姨,你想让光从哪里进来?”
念云怯生生地看着镜头,用尽全力大声说:“她说,光要从下面进来!”
全场先是一愣,随即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
就在这闪光灯最炽盛的时刻,人群一侧,林老太太拄着龙头拐杖,在所有人的注视下,一步步缓缓走上台。
她没有看任何人,径直走到念云面前,从自己古老的衣襟里,小心翼翼地取出一个已经洗得发白的旧布帕。
布帕打开,里面没有价值连城的珠宝,只有七粒颜色各异、饱满异常的种子。
“当年我们学徒毕业,师傅给的是顶针,是让我们用手艺吃饭。”老太太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遍全场,“现在我想,手艺之外,该给她们种下点别的了。”
她将那七粒种子,亲手放进念云小小的掌心里。
小女孩仰起头,看着曾祖母布满皱纹却温和的脸,好奇地问:“奶奶,我可以把它们开花的样子,画下来吗?”
那一刻,喧嚣的世界仿佛被按下了静音键,唯有此起彼伏的快门声,如春雨般落下。
夜深人静,沈昭昭整理着白天的资料,指尖无意间拂过书房东墙上的一处木雕纹路。
只听“咔哒”一声轻响,那面她寻找了许久的夹层石墙,竟无声无息地向内滑开。
没有想象中的金银财宝,没有尘封的账册地契。
夹层里,只有一卷未完成的、泛黄的绣谱草图。
她颤抖着手展开,图谱的中央,是“雨线承光”徽记的雏形,繁复华美,却唯独在最核心处,缺了最后一笔弧线。
在绣谱的边缘,一行娟秀却力透纸背的小字写着:待继者补全。
沈昭昭怔怔地看着那个缺口,忽然转身,从念云的书包里,取出了她白天用过的那支银色蜡笔。
她俯下身,没有丝毫犹豫,在那百年古卷上,轻轻地、郑重地补上了那道缺失的弧线。
就在蜡笔落下的刹那,窗外一道闪电骤然劈开夜幕,雪亮的光芒瞬间照亮了庭院里那条通往祠堂的琉璃小径,光影流转,宛如星河倒悬!
仿佛百年之前,那些在黑暗中沉默的针尖,终于等到了属于她们这个时代的、新的引线之人。
过往的尘埃刚刚落定,未来的风声却已悄然汇聚。
沈昭昭手机屏幕亮起,是林修远发来的日程提醒:三日后,林氏集团季度战略闭门会议,将准时召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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