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三十七:不腐童尸
市博物馆那具千年童尸展出时,我正在城郊帮人看老宅风水。馆长托人找到我的时候,眼窝青得像揣了俩墨团,攥着我手腕的手直抖,话都说不利索:“先生,您务必去看看……再这么闹下去,馆里人快被熬死了。”
他说那童尸是上个月从城西古墓挖出来的,刚运到馆里时,修复师都惊了——千年过去,孩子皮肤还泛着蜡质的柔光,就像刚睡过去似的,连身上绣云纹的锦袍都没怎么褪色,针脚还清清楚楚。原本是想当镇馆之宝展出,谁料开展头天夜里就出了怪事。
值夜的老保安是个退伍老兵,平时天不怕地不怕,那晚却缩在值班室里不敢出来。他说后半夜巡展厅,刚走到童尸展柜旁,就听见“窸窸窣窣”的声儿,像小指甲盖在刮玻璃。展厅里就他一人,那声音贴着展柜缝往外钻,细得勾人,他壮着胆子拿手电照过去,展柜里童尸还好好躺着,可那刮玻璃的声儿却停了,等他转身要走,又在身后响起来,听得人后颈发麻。
这还不算完。第二天监控室调录像,赫然拍到凌晨三点,空无一人的展厅里,童尸那闭着的眼皮竟轻轻颤了颤,幅度不大,就像困极了要睁眼似的。更邪门的是管文物登记的小姑娘,那天给童尸拍细节照,凑得近了些,当晚就做了噩梦,梦见个穿锦袍的小孩在黑地里跑,边跑边哭,嗓子哑得像被沙子磨过,身后追着团黑糊糊的影子,眼看要追上了,小孩突然回头,脸是模糊的,就一双眼亮得吓人,直勾勾盯着她。
连着三天,馆里有四个靠近过展柜的人都做了一样的梦,有人甚至开始发烧,说胡话时还念叨“别追我”。馆长起初以为是大家吓着了,直到他自己夜里去展厅看,隔着老远就觉得后背发凉,展柜玻璃上竟凝了层薄霜,八月天,空调开得再低也不该这样。
我跟着馆长潜进展厅时,已近午夜。刚推开门,一股味儿就撞过来——防腐剂的呛味里混着股说不出的凉腥气,像浸了冰的铁锈。我捏着罗盘往里走,离展柜还有三步远,罗盘指针“噌”地就倒转起来,转得飞快,铜针都快看出残影了,手心里的木头底盘震得发麻。
“不对劲。”我按住罗盘,往展柜凑了凑。玻璃柜里的童尸看着不过七八岁年纪,眉眼还透着点稚气,可不知怎的,越看越让人心里发沉。我摸出随身带的“阴目水”,往眼尾抹了点——那是用艾草汁混着朱砂调的,能看见些常人看不到的东西。再睁眼时,就见童尸眼皮下有团淡淡的黑影在动,慢慢往眼角挪,像是在偷偷打量四周。
一股寒气顺着脚脖子往上爬,不是空调的冷,是带着怨毒的阴寒,刺得骨头缝都疼。“是被人用了养尸邪术。”我叹了口气,馆长在旁边吓得大气不敢出。这孩子哪是什么自然不腐,分明是活祭的牺牲品。古时有些邪门方士,会找命格纯阴的童子,活埋前灌特制的药水,让他在极度的疼和怕里断气,再借着古墓的风水,想把他炼成“尸解仙”,要么守墓,要么给活人挡灾。可这术显然没成,反倒把孩子的魂魄钉死在了尸身里,困了千年。
“博物馆的灯太亮,人又杂。”我指了指头顶的射灯,强光照着童尸,“他本就怕光怕吵,这些阳气、现代的声响,对他来说跟刀割似的,怨气能不重吗?刮玻璃是想往外逃,做梦是他记着临死前被追的疼。”
馆长急得搓手:“那咋办?总不能把文物扔了……”“不动他本体,”我从包里掏出金粉和一小瓶药水,“文物得护,孩子也得安。”
我蹲在展柜底下,用金粉混着药水在地上画符阵。药水是用薄荷、艾草熬的,能安神,金粉挡邪,画那“安魂定魄阵”时,指尖都透着凉。画完又从包里摸出支古玉笛,是早年在古玩市场淘的,玉身温润,常年戴在身上养着,透着股祥和气,我把它搁在符阵中间。
等子时的钟声响了,展厅里静得能听见自己的心跳。我坐在展柜前,对着童尸吹起了《安魂引》。那曲子是师父教的,调子软,像哄小孩的摇篮曲,笛声飘起来,顺着玻璃缝往展柜里钻,在空展厅里绕来绕去。
刚吹了两句,脚边的符阵突然泛起微光,金粉画的线条亮起来,像串小灯笼。玉笛也跟着暖起来,透出层淡淡的白晕。再看展柜里,童尸身上那股裹着怨毒的寒气好像被笛声揉散了,慢慢往下降。之前总颤的眼皮也不动了,安安稳稳的。
吹到后半段时,就见一缕极淡的青烟从童尸天灵盖那儿冒出来,细细的,像根线。青烟飘到展柜顶上,又慢慢落下来,飘到符阵上头打了个转——就像个孩子松了口气似的,接着被符阵的光一照,轻轻散了。
笛声停了,展厅里静悄悄的。我摸了摸罗盘,指针安安稳稳指着重午,那股阴寒也散了,空气里只剩防腐剂的味儿。
第二天馆长来说,夜里再没听见刮玻璃的声儿,做噩梦的人也睡安稳了。后来博物馆给展柜加了遮光罩,把射灯换成了柔光,每天闭馆后还会在展柜旁放一小束艾草。
我再去看时,童尸还躺在展柜里,皮肤依旧蜡质,锦袍依旧鲜亮,可身上再没那股吓人的怨毒了,就像件老物件,透着点历史的沧桑。
想想也是,他本是个孩子,困在黑暗里疼了千年,哪是要闹,不过是想找个安稳。如今笛声送了他一程,总算能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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