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车的探照灯在废弃工厂的断壁残垣间扫过,林秀拖着血肉模糊的断腿在瓦砾堆里奔逃。石膏碎裂的白碴混着血水,在地面拖出蜿蜒的暗红轨迹。她听见身后警犬的狂吠越来越近,潮湿的夜风裹着沈明远的狞笑钻入耳道:“跑啊,看你能逃到哪儿去!”
拐过锈蚀的通风管道时,林秀突然被什么东西绊倒。手掌触到黏腻的液体,借着月光看清竟是一滩新鲜血迹。她猛地抬头,只见张强倚在墙角,猎枪早已不知去向,左胸洇开大片血渍——沈明远的保镖在混战中开了黑枪。
“走......”张强咳着血沫伸手推她,指缝间渗出的鲜血滴在她手背,“别管我......”林秀死死咬住嘴唇,撕下裙摆缠住他的伤口。远处传来警察的喊话声,她摸到张强腰间的猎刀,冰凉的刀柄让她瞬间清醒:“还记得后山的密道吗?从那儿能绕到林场!”
三年前,王富贵带她去后山偷猎时,曾无意间发现一处废弃矿洞。洞口被藤蔓掩盖,内里曲折蜿蜒,直通林场边缘。林秀架起张强,将他的手臂搭在自己肩头。断腿每承受一分重量,都像有钢钉直刺骨髓,但她咬着牙往矿洞方向挪动,指甲深深掐进张强的皮肉。
“林秀!你跑不掉的!”沈明远的声音突然在身后炸响。林秀回头,看见男人举着枪缓步逼近,西装上溅着泥点,却依然保持着优雅的姿态。他身后跟着两个黑衣保镖,手电筒的光束交错成网,将她和张强困在中央。
矿洞口近在咫尺,林秀突然发力将张强推进洞,自己却被沈明远拽住头发拖回来。猎刀从手中滑落,沈明远的皮鞋踩住她的手背,剧痛让她眼前炸开金星:“聪明啊,知道用张强当挡箭牌?”他蹲下身子,枪管挑起她的下巴,“不过很可惜,陈老三已经被我处理了,现在死无对证。”
林秀突然笑了,血水顺着嘴角流下:“你以为销毁证据就没事了?”她转头看向矿洞方向,“张强身上有录音笔,还有账本复印件,警察马上就会查到你头上。”沈明远的脸色骤变,猛地揪住她的衣领:“你说什么?”
警笛声再次响起,这次近得仿佛就在耳边。沈明远咒骂一声,拖着林秀往矿洞走:“进去!给我把张强找出来!”两个保镖举枪断后,一行人没入黑暗。矿洞内阴冷潮湿,腐木的霉味混着血腥气令人作呕。林秀被推搡着前行,脚踝不断撞上凸起的石块,鲜血顺着裤脚滴落。
“啪嗒”。
打火机的火苗突然亮起,照亮前方的岔路口。张强倚在岩壁上,手里攥着浸透煤油的破布,眼神冷得像淬了毒的刀:“沈明远,你敢再往前走一步,我就把这里烧成地狱!”他脚下散落着几个玻璃瓶,正是张猎户生前自制的土炸弹。
沈明远的枪口瞬间转向张强,却听见林秀在身后轻笑:“他早把引线接到了洞口,只要你开枪,咱们都得陪葬。”这话半真半假,却让沈明远的手明显颤抖了一下。矿洞内的气氛紧绷如弦,警笛声与脚步声从洞外传来,形成死亡的倒计时。
“放下枪!”
警察的呵斥声突然在洞口炸响。沈明远脸色铁青,突然将林秀往前一推,子弹擦着她的耳畔飞过,击中张强的右臂。土炸弹的玻璃瓶应声碎裂,煤油迅速蔓延。林秀踉跄着扑向张强,在火光腾起的刹那,抓住他手中的破布。
“跑!”
灼热的气浪将两人掀翻在地。林秀拖着张强在浓烟中爬行,身后传来沈明远的惨叫和保镖的惊呼。矿洞开始坍塌,碎石不断坠落,她的额头被砸中,鲜血糊住眼睛。但她死死拽着张强的手腕,凭着记忆往密道出口爬去,指甲在岩壁上刮出刺耳的声响。
当月光再次照在脸上时,林秀已经瘫倒在林场边缘的草丛里。张强昏迷不醒,呼吸微弱。远处传来警笛声和救护车的鸣响,林秀摸出张强口袋里的录音笔,对着它轻声说:“沈明远,买凶纵火,谋害张猎户一家......”
警灯的红蓝光芒笼罩了整片山林。林秀被警察从草丛里扶起来时,看见沈明远戴着手铐被押上警车。男人的西装沾满煤灰,脸上还带着烧伤的痕迹,却依然恶狠狠地盯着她:“林秀,你不会有好下场!”
“该下地狱的是你。”林秀握紧录音笔,任由医护人员为她包扎伤口。张强被抬上救护车时,她抓住他的手,在他掌心写下一个“等”字。警笛声渐远,她望着警车消失的方向,突然想起后山的野杜鹃。那些在悬崖边绽放的花朵,无论经历多少风雨,总会在春天重新盛开。
三个月后,县城法院门口。林秀穿着素色连衣裙,发间别着母亲留下的银簪。阳光洒在她身上,将那份判决书的影子拉得很长。沈明远因故意杀人、纵火等多项罪名被判处无期徒刑,陈老三的尸体在城郊的化粪池被找到,参与纵火的保镖也悉数落网。
“小林!”
张猎户推着轮椅快步走来,怀里抱着熟睡的女儿。小女孩的脸上还留着烧伤的疤痕,却在看见林秀时露出甜甜的笑。张强跟在后面,右臂装着义肢,眼神却比从前明亮:“医生说丫头恢复得很好,明年就能上学了。”
林秀蹲下身子,轻轻摸了摸小女孩的头。她的包里装着新办的身份证,姓名栏写着“林知夏”——这是她为自己取的新名字,寓意告别寒冬,迎接新生。远处传来火车的汽笛声,那是通往南方城市的列车。
“一起吃个饭吧?”张猎户期待地看着她。林秀摇摇头,从包里掏出一叠文件:“我在省城找了份工作,下周就走。”她将后山的地契复印件递给张强,“这片山林,以后就交给你们了。”
夕阳将三人的影子叠在一起,在地面勾勒出温暖的轮廓。林秀转身走向公交站台,裙摆被风吹起,露出小腿上淡淡的疤痕。这些伤痕如同岁月的烙印,提醒着她曾经经历的苦难,也见证着她破茧成蝶的蜕变。
当公交车驶离县城时,林秀望着窗外飞驰而过的景色。远处的山峦连绵起伏,山间的野杜鹃开得正艳。她知道,那些在黑暗中挣扎的日子已经过去,新的人生,才刚刚开始。而深山中的故事,终将随着时光的流逝,化作山峰里一段尘封的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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