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父最为活络，他笑眯眯的走到单人沙发前坐下，看着褚席之，“席之啊，刚在门口就听见你嚷嚷了。怎么，嫌我们家阿择是拖油瓶？”
褚席之面对几位看着他长大的长辈，嚣张气焰收敛了些，但姿态依旧懒散，他勾了勾嘴角，“陆叔，我哪敢。就是好奇，这么严肃的‘生死状’，带上陆择，你们是真不怕他把公司底裤都赔出去？”
“臭小子，怎么说话呢！”褚父笑骂一句，但眼神里并无多少责怪。
霍父接过话头，语气沉稳，“小彦，席之，斯聿，这份协议，我们几家是经过深思熟虑的。你们年轻，有冲劲，有想法，我们看在眼里。与其用旧的框架束缚你们，引起反弹，不如给你们一个平台，让你们自己去闯。”
沈父言简意赅：“机会只有一次。”
陆父笑着补充，语气却带着不容置疑：“阿择年纪不小了，总不能一直这么晃荡下去。这次让他跟着你们，是学习，也是锻炼。要求不高，参与就行，但必须是实质性的参与。至于能学到多少，看他自己，也看你们怎么带。”
他这话说得轻松，但意思很明确——陆择必须进这个项目，而且不能是摆设。
霍景彦此时终于开口，声音一如既往的平稳，却带着一种沉静的力量：“爸，褚叔，沈叔，陆叔。协议我们看了，条件很清晰。”
他侧头看了一眼褚席之，又看向沈斯聿，目光交汇间已有默契，“我们需要一点时间单独讨论一下。”
“当然，”褚父端起茶杯，一副“随你们便”的样子，扬了扬下巴指向他们身后的方向，“会谈室空着，你们自便。不过......”
他故意顿了顿，看向褚席之，带着点戏谑，“小子，你不是一直嫌家里管得宽，束缚你施展拳脚吗？现在机会来了，就看你敢不敢接，有没有本事接住了。”
褚席之哼笑一声，站起身，顺手捞起茶几上的文件，“激将法？老头子，这么多年了也没点长进。”
他嘴上这么说，但眼底却燃起一丝被挑战点燃的兴奋火焰，“走吧，两位‘战友’，咱们去后边开个小会。”
霍景彦和沈斯聿随之起身，向四位长辈礼貌示意后，跟着褚席之拐进了包厢里的会谈室。
门一关上，彻底的隔绝了外面的世界，只剩下顶灯洒下的暖黄光线和三人微不可闻的呼吸声。
这里虽说是会谈室，但其内的装修更像是一间雅致的茶室。
褚席之将那份薄薄的却重若千钧的文件随手扔在金丝楠木的桌几上，走到垫了软垫的木质沙发前坐下，随手摸出烟盒，叼了一根在嘴里。
“咔哒”一声，霍景彦已经先一步递过火，帮他点燃。
橘色的火苗在寂静的会谈室里跳跃了一下，映亮褚席之微垂的眼睫和紧抿的唇角。
他深吸一口，缓缓吐出灰白的烟雾，隔着缭绕的烟气，目光锐利的扫过霍景彦和沈斯聿。
“都看清楚了？”褚席之的声音带着烟熏的微哑，却没了在外面的半分懒散，只剩下一种近乎冷酷的清醒，“五年，目标不低，几乎是把我们往极限上逼。赢了，海阔天空；输了，万劫不复。还得捎上陆择那个不定时炸弹。”
霍景彦在他身侧坐下，姿态沉稳，指尖在文件上轻轻一点，“目标虽然苛刻，但并非不可能。关键在于我们三个的配合，以及如何整合四家提供的初始资源，又不被掣肘。”
他顿了顿，看向褚席之，眼神深邃，“最重要的是，这是我们摆脱既定轨道，尤其是......某些束缚的唯一机会。”
他话中的“束缚”指向明确，不仅是事业上的，更包含了那桩几乎摆在明面上的联姻，以及他们之间刚刚确认、却前途未卜的关系。
沈斯聿没有坐下，而是走到窗边，看着外面依旧纷扬的大雪，玻璃上模糊的映出他冷峻的侧脸和金丝眼镜的反光。
他声音平静无波，却一针见血，“协议的核心，与其说是考验能力，不如说是考验决心和抗压能力。五年，变数太多，家族内部、外部市场、甚至我们之间......任何一环出问题，满盘皆输。”
他转过身，镜片后的目光沉静的看向褚席之和霍景彦，“而且，带上阿择，意味着我们需要分出一部分精力应对他的不确定性和......可能带来的额外关注。”
褚席之嗤笑一声，弹了弹烟灰，“沈斯聿，都到这一步了，你还在这瞻前顾后？你爸把你也塞进来，意思还不够明白？他就是看出了你那点不甘心，又摸准了你因为顾虑沈家、顾虑陆择那小子承受不住压力而不敢迈步，现在直接把路铺到你脚下，逼你做选择！”
他身体前倾，手肘撑在膝盖上，眼神锐利如刀的直直射向沈斯聿，“是，陆择是个麻烦。但他不是傻子，他只是被保护得太好。”
“真要把他扔进实战里，未必不能成器。关键是，你敢不敢带他？愿不愿意赌这一把？”
“还是你宁愿像以前一样，继续在旁边看着，守着你那套‘不可为’的准则，最后眼睁睁看着他被家里安排得明明白白，娶个门当户对的大家闺秀，而你就在一边‘默默守护’？”
这番话堪称诛心，毫不留情的撕开了沈斯聿一直以来用以自我保护的面具。
沈斯聿的呼吸几不可查的一滞，垂在身侧的手指微微蜷缩。
窗外雪光映照下，他下颌线绷紧了一瞬。
褚席之的话，精准的戳中了他内心最深处的挣扎。
他并非没有野心，也并非对陆择毫无想法，只是沈家的责任、长子的身份，以及对陆择那份纯粹快乐的保护欲，像一道道枷锁，让他习惯了权衡和隐忍。
霍景彦适时开口，声音沉稳，带着一种安抚和凝聚的力量：“席之说得直接，但没错。斯聿，这是一个机会，对我们所有人都一样。风险固然存在，但回报同样巨大。关于阿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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