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日子，岑漾感觉自己像是被一张无形的大网给罩住了，密不透风。
周衿墨出现在她生活中的频率，高得有点离谱。
晚上排练或者有活动时的接送，那已经是雷打不动的常规操作了，风雨无阻。他那辆扎眼的黑色跑车，准时准点地出现在艺术楼或者指定地点楼下，像打卡一样。
但这还只是开始。
周二中午，刚下课，她和关诗晴、祁琪正商量着去哪个食堂窗口解决午饭，手机就震了。
是周衿墨发来的微信，言简意赅：【下楼，东门。】
她愣了一下，回复：【？我和晴晴她们去食堂吃。】
那边秒回：【下来。】
就两个字，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
岑漾有点莫名其妙，但还是跟关诗晴她们说了声，小跑着下了楼。
刚到东门，就看到一个穿着笔挺西装、戴着金丝眼镜、一看就是精英范儿的年轻男人等在那里，手里提着一个精致的多层保温食盒。男人看到她，立刻迎上来，脸上带着职业化的、恰到好处的微笑。
“岑小姐您好，我是周总的助理，姓林。周总吩咐给您送午餐。”林助理将食盒递过来，语气恭敬又疏离，“周总说您最近排练辛苦，需要注意营养均衡。餐后甜点在第二层，是您喜欢的那家甜品店的拿破仑。”
岑漾整个人都懵了，呆呆地接过那个沉甸甸、还带着温热的食盒，脸颊瞬间有点发烫。周围路过的同学都好奇地看过来，眼神里带着探究和议论。
“哇塞…漾漾，这什么情况啊？”关诗晴和祁琪也跟了下来，看到这阵仗，眼睛都瞪圆了。
岑漾尴尬得脚趾抠地，赶紧给周衿墨发消息：【你干嘛啊？太夸张了！我吃食堂就行了！】
周衿墨回得很快：【食堂油大，没营养。吃完。】
语气平淡，却根本没给她拒绝的余地。
结果第二天，第三天…连续好几天，一到午饭点，林助理必定准时出现在东门，风雨无阻，手里永远提着那个精致的保温食盒，引来无数侧目。
岑漾实在受不了了。周五中午，她抱着那个食盒，忍无可忍地给周衿墨打了个电话。
电话接通，她劈头就问，声音带着明显的抗议和尴尬：“周衿墨！你够了啊！别再让你助理给我送饭了！太夸张了！同学们都看我！背后都在议论！”
电话那头沉默了两秒，传来周衿墨低沉的声音，背景音似乎还有敲击键盘的轻微声响，像是在忙工作。他语气听起来很随意，甚至带着点漫不经心：
“看你怎么了？”
他顿了顿，键盘声停了，声音里似乎带上了一丝极淡的、不易察觉的玩味。
“我家小孩吃个饭，还不能让人看了？”
他用的还是“小孩”这个称呼，听起来像是哥哥对妹妹的惯常叫法。但不知怎的，从他嘴里说出来，配合着他那低沉的、带着点懒洋洋调子的嗓音，却莫名透着一股别的意味，不像单纯的兄妹调侃，反而带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占有和宣告。
岑漾被他这话噎了一下，脸颊更烫了，一口气堵在胸口，不上不下：“你...…你简直不可理喻！”
“行了，别废话，趁热吃。”周衿墨似乎懒得跟她争，语气不容置疑，“晚上排练到几点？发我。”
说完，根本没给她继续抗议的机会，直接挂了电话。
岑漾听着手机里的忙音，气得直跺脚，却又拿他一点办法都没有。
这还不算完。
除了送饭，他出现在京大的次数也明显增多。有时是下午没课的时候，他的车会停在她教学楼附近，然后一个电话打过来：“下来，带你去个地方。”有时是她晚上排练休息的间隙，一出来就能看到他那辆熟悉的车停在暗处，车窗降下一半，他坐在里面打电话处理工作，看到她出来，会抬抬下巴，示意她上车等。
他像是无孔不入的空气，渗透进她生活的每一个缝隙里，用一种强势又理所当然的姿态，将她牢牢地纳入他的视线范围和掌控之下。
周四下午，有一节小组讨论课，地点定在图书馆的开放讨论区。她和同组的几个同学约好了提前过去碰个头，整理一下资料。
她到的时候，周衿墨的车正好顺路把她捎到了图书馆楼下。他没急着走，降下车窗，点了根烟，似乎打算在车里处理点事情等她。
岑漾也没多想，抱着书快步走进图书馆，找到预约的讨论桌。同组的几个同学已经来了，正在整理材料。其中有一个男生，叫赵宇，是系里挺活跃的一个人，平时也挺热心，跟她讨论过几次作业。
看她过来，赵宇笑着抬头打招呼：“岑漾来了？正好，这块数据我有点拿不准，你来看看？”
岑漾放下书，凑过去看赵宇指着的电脑屏幕，两人低着头讨论了几句。
正说着，岑漾感觉身边的光线暗了一下，一股熟悉的、带着压迫感的气息靠近。
她下意识地抬起头，心里猛地一跳。
周衿墨不知道什么时候进来了，就站在她身后一步远的地方，身形挺拔，单手插在裤袋里，另一只手指间还夹着那根没抽完的烟，但已经掐灭了。脸上没什么表情，眼神淡淡的，看不出情绪，目光随意地扫过讨论桌旁的几个人，最后落在正凑在一起看电脑屏幕的她和赵宇身上。
他没说话，就那么站着，存在感却强得吓人。
整个讨论桌的气氛瞬间就变了。
刚才还有说有笑的几个同学瞬间安静下来，眼神都有些拘谨和不知所措，偷偷打量着这个突然出现的、气场强大的陌生男人。
正跟岑漾讨论问题的赵宇感觉尤其明显。他只觉得一道冷飕飕的视线落在他背上，让他后颈发凉，压力山大。他下意识地直起身，往旁边挪了半步，拉开了和岑漾的距离，喉咙有些发干。
周衿墨的目光没什么温度地在他脸上停顿了一秒，然后转向岑漾，语气平淡地开口：“讨论多久？”
岑漾被他看得有点不自在，手指蜷缩了一下，小声回答：“大概...…一个小时吧。”
“嗯。”周衿墨极淡地应了一声，视线又扫了一眼桌上摊开的资料和电脑屏幕，没再多说什么，转身走到不远处的休息区，找了个沙发坐下，拿出手机开始处理事情，似乎打算就在这里等。
他人虽然坐下了，但那股无形的压迫感却丝毫没有消散，像一层低气压，笼罩在整个讨论区上空。
赵宇感觉自己的手心都在冒汗。他深吸一口气，硬着头皮，重新转向岑漾，想继续刚才的话题，但声音却不自觉地有点发紧，甚至带了点结巴：“那个..…岑、岑漾…..刚、刚才我们说到哪了？这个数据…...是、是不是应该用...…”
他一句话说得磕磕绊绊，眼神都不敢往休息区那边瞟。
岑漾看着他这副紧张得快要同手同脚的样子，又瞥了一眼不远处沙发上那个气定神闲、却像尊冷面煞神一样的男人，心里一阵无语，脸颊又开始隐隐发烫。
周衿墨像是完全没注意到这边的尴尬，低着头专注地看着手机屏幕，手指偶尔滑动一下。
但他只是坐在那里，就足以让某个男同学压力大到连话都说不利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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