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衣人消失在雨夜中,留下沈倾凰独立窗前,心潮翻涌,彻夜未眠。
“星陨之约”、“将星命格”、“星主之血”……这些沉重而诡异的词汇,如同烙印般刻在她心头。玄衣人的默认,证实了这古老契约的存在,却也带来了更深的恐惧——这守护的背后,究竟隐藏着怎样的代价?
父亲沈啸天,战功彪炳,戍守边关,威震四方,是世人眼中不折不扣的“将星”。若“星主”是他,一切似乎顺理成章。影巫一脉因古约守护沈家,也解释得通。
但……那残卷上“星主之血,或为钥匙,或为祭品”的朱批,却像一根毒刺,让她坐立难安。若父亲是星主,他的血会是开启什么的钥匙?又或是……献给谁的祭品?这念头让她不寒而栗。
更让她隐隐不安的是,重生以来,她所遭遇的危机和获得的助力,似乎都紧密围绕着她自己,而非远在边关的父亲。睿王的针对,谢惊澜的关注,乃至玄衣人三次精准的救援……这一切,真的都只是因为她是沈啸天的女儿吗?
一个荒谬却又无法忽视的念头再次浮现——难道这“将星”命格,应在了她自己身上?因为她逆转了命运,从深渊归来,所以命格也随之发生了不可测的变化?
这个想法太过惊世骇俗,她不敢深想,却又无法彻底抛开。
翌日,沈倾凰以受惊休养为由,闭门不出,暗中却让秋纹悄悄取来了父亲的信件和早年的一些手札。她试图从字里行间寻找蛛丝马迹,却发现父亲的字迹刚猛凌厉,内容多是军务兵法,毫无涉及玄怪之事。母亲留下的遗物中也并无特殊之处。
线索似乎再次中断。
就在她凝神思索之际,院外传来通报:“小姐,将军回府了,请您去书房一趟。”
父亲回来了?沈倾凰心中一紧,整理好情绪,起身前往书房。
书房内,沈啸天一身戎装未卸,面带疲惫,却难掩关切。见到女儿,他立刻起身:“凰儿,你的伤可大好?昨夜之事,为父定会查个水落石出!” 他语气中带着压抑的怒火和后怕。
“劳父亲挂心,女儿无碍。”沈倾凰垂下眼睑,为父亲斟了杯热茶,状似无意地轻声问道,“父亲常年戍边,可曾听闻过西南苗疆一带,有什么……特别古老的部族或传说?比如……‘影巫’?”
她紧紧盯着父亲的反应。
沈啸天闻言,浓眉骤然拧紧,眼中闪过一丝极快的、近乎本能的警惕和厌恶!他重重放下茶杯,声音沉了下来:“苗疆蛮荒之地,多的是装神弄鬼、蛊惑人心的邪术!什么影巫鬼巫,皆是些上不得台面的东西!我沈家世代忠烈,行的光明正道,你打听这些做什么?莫非是昨日被那些宵小吓到了,胡思乱想?”
他的反应激烈而排斥,毫无知情迹象,只有军人对神秘主义的本能鄙夷和父亲对女儿接触“邪术”的担忧。
沈倾凰心中稍安,却又泛起新的疑惑。父亲的反应如此激烈,是真的毫不知情,还是……在刻意隐瞒什么?那瞬间的警惕,不像全然无知。
她连忙掩饰道:“女儿只是昨日听下人议论,有些好奇,随口一问。父亲说的是,那些怪力乱神之事,确实不值一提。”
沈啸天神色稍缓,叮嘱道:“近日京城不太平,你安心在府中休养,莫要理会外界纷扰。为父已加派人手护卫府邸,绝不会再让昨日之事重演!”
离开书房,沈倾凰心中的疑云并未散去,反而更加浓重。父亲的反应,看似合理,却又透着些许不自然。若“星主”真是父亲,影巫守护沈家多年,他当真能一无所知?还是说,这契约隐秘到连受益者自身都难以察觉?
她需要更多的信息。而信息的来源,或许不在沈府,而在那深不可测的摄政王府,或是……那神秘莫测的玄衣人身上。
是夜,沈倾凰再次铺开那卷羊皮纸残卷,目光落在“星主之血”四个字上,心中做了一个决定。
她提笔,以密语写下一封短笺,封入蜡丸。
“秋纹。”
“奴婢在。”
“想办法,将这蜡丸,送到摄政王府谢先生手中。务必隐秘。”
短笺上只有一句话:“西南影巫,古约星主,王爷可知其详?”
她在赌。赌谢惊澜对西南之事的了解深度,赌他合作的诚意,也赌他对“星主”之秘的兴趣。
蜡丸送出后,便是焦灼的等待。
次日黄昏,谢惊澜的回信便以同样的隐秘方式送达。依旧没有文字,只有一枚小小的、冰冷的玄铁令牌,令牌上刻着一幅简约的地图,指向城西一处废弃的祭坛,旁边还有一个时辰标记——子时。
没有解释,没有承诺,只有一个地点,一个时间。
这是邀约?还是考验?
沈倾凰握紧冰冷的令牌,指尖传来一丝刺痛。谢惊澜果然知道!他以这种方式回应,意味着他愿意透露部分信息,但需要她亲自去面对。
子时,废弃祭坛……那里会发生什么?他会亲自前来?还是会有别的“东西”在等她?
风险显而易见,但那诱惑更大——那是揭开玄衣人面纱、洞悉“星主”之谜的可能。
她没有犹豫太久。
“秋纹,备一套深色便装。今夜,我需出府一趟。”
夜色渐深,寒意侵骨。
沈倾凰换好衣裳,将父亲所赠的短匕贴身藏好。她不知道今夜会遇到什么,但我知道,迷雾的核心,或许就在那废弃的祭坛之上。
玄衣人的身份,“星主”的真相,以及那古老契约背后的宿命,都将在今夜,迎来第一次碰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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