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刻夏没有在预计的日子里回来。
卡里俄斯听到其他学者议论,说奥赫玛的逐火动员会似乎陷入了某种僵局,各方势力争论不休,会议不得不延长。
他没有去打探更多消息,只是默默听着。
日子一天天过去,和之前似乎没什么不同。
他依然早起。有时会在树庭里慢慢走一圈。
晨露打湿了他的裤脚,他不在意。
他走到溪边,西奥多通常还没来。
他就在他们常坐的那块大石头上坐下,看着溪水流动。
水流声很恒定,能让人心静。
他什么也不想,只是看着。
偶尔,他会遇到其他早起散步或采集晨露的学者,彼此点头致意,并不多话。
树庭的学者们大多沉浸在自己的研究里,对他这个沉默少言,学习速度却快得惊人的旁听者,早已习惯。
西奥多来的时候,通常会带一点简单的早餐,两人分着吃。
有时是树庭厨房烤的麦饼,有时是西奥多自己尝试用野果做的果酱配面包。
“你说,那刻夏老师什么时候能回来?”
西奥多咬了一口麦饼,含糊不清地问。
“不知道。”
卡里俄斯看着手里的麦饼,掰下一小块,慢慢吃着。
他还是尝不出太多味道,但能感觉到食物的温热和粗糙的口感。
“希望快点回来吧,”
西奥多叹了口气,“他不在,总觉得少了点什么。代课的老师讲得……嗯,太规矩了。”
卡里俄斯没接话。
他吃完手里的麦饼,拍了拍手上的碎屑,然后又拿出那柄木剑开始擦拭。
西奥多看着他熟练的动作,忍不住问:“这木剑,对你很重要吧?”
卡里俄斯动作顿了顿,低低地“嗯”了一声。
“是……在哀丽秘谢时候的?”
“嗯。”
西奥多识趣地没有再问下去。
他转而聊起了自己新构思的一幅画,想画树庭的夜景。
卡里俄斯听着,偶尔点一下头。
他的目光有时会掠过西奥多年轻而充满朝气的侧脸,恍惚间,会看到另一个白发青年在麦田里挥汗如雨的身影。
他垂下眼,继续擦拭木剑。
上午,如果没课,他可能会去树庭的藏书处。
那里很安静,高大的书架投下深深的影子。
他并不总是去看那些高深的炼金或哲学典籍,有时会抽出一本翁法罗斯各地的风物志,或者记载民间传说的杂书,一坐就是很久。
手指划过书页上描绘的陌生城镇和山川,眼神平静,不知在想什么。
有一次,他翻到一本很旧的悬锋城早期历史的册子。
里面提到了悬锋城子民信仰的“纷争泰坦”尼卡多利,以及他们崇尚的荣誉观。
他看得很慢,一字一句。
下午,他常常去照料那片莹光莓。
这成了他这些天固定的活计。
园丁老伯似乎很放心他,后来干脆把这一小片莓丛完全交给他打理。
浇水,除草,修剪过于密集的枝条,检查是否有害虫。
小地兽总是跟着他,在他脚边趴着,或者自己在一旁扑咬闪着光的小虫子。
他看着那些青色的莓果一天天长大,颜色慢慢变深,开始透出一点点微弱的蓝光。
这是一个缓慢的过程,需要耐心。
期间,树庭也发生了一些小事。
一位学者的炼金实验出了点小意外,炸坏了一个坩埚,幸好人没事,引来一阵善意的哄笑和帮忙收拾。
另一对学者似乎互生情愫,经常一起在树下散步,大家看在眼里,私下里悄悄议论。
西奥多终于调出了他满意的金色,高兴地拿着画板给卡里俄斯看。
卡里俄斯身处这些日常的,微小的悲喜之中,像是一个安静的旁观者。
他听着,看着,偶尔给出简单的回应。
尝试做一个,这感觉...不错。
但他怀里那个油布包的存在,像一块无声的巨石,沉甸甸地压在他的心底,让他与周围纯粹的学术氛围隔着一层看不见的薄膜。
夜晚,他依旧会检查一遍油布包里的文件,确保它们完好无损。
然后,他有时会拿出笔记,却不再写关于安格尔或者黎明云崖的事情,而是记录一些琐碎的观察。
莹光莓果每天的微小变化,小地兽新学会的扑咬动作,西奥多某句无意间有趣的话……
他睡得不算安稳,但也不再被血色和火焰的噩梦频繁惊扰。
更多的时候,他只是在黑暗中清醒地躺着,听着窗外树庭的夜声,等待黎明,等待未知的那一天。
甚至有时候他在想,他到底需不需要睡眠。
他知道那刻夏总会回来的。
他需要把那布包里的东西交给他看,需要听听他的意见。
然后,才是下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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