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月后。
汉东国际酒店的豪华包厢里,酒过三巡。
“老王,听说了吗?那个被梁书记硬塞进来的京州阔少,接盘了咱们汉东那个半死不活的第一机床厂。”一个挺着肚腩的男人,满面红光地说道。
被称作老王的是汉东本土一位制造业大亨,他撇了撇嘴,不屑一顾。
“听说了。一个月了,屁点动静没有。我猜啊,就是个幌子,看上的还是那块地。过两年,厂房一推,高楼大盘一起,又是一笔横财。”
“英雄所见略同啊!”旁边立刻有人附和,“那破厂子,工人懒散,设备老化,欠了一屁股债,神仙来了也救不活!还一个月扭亏为盈?我把名字倒过来写!”
“哈哈哈,怕不是个钱多人傻的二世祖,被梁书记当政绩给刷了。”
“谁说不是呢。咱们汉东的水,深着呢。一个外地来的,还想翻江倒海?看着吧,不出半年,就得灰溜溜滚回京州去!”
包厢里充满了快活的空气。
在他们看来,林天浩收购第一机床厂,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笑话。一个外行指导内行,一个用资本挑战产业规律的愚蠢行为。
他们等着看笑话。
等着看这个神秘的京州富豪,如何在汉东这片土地上,摔得头破血流。
……
汉东日报社。
经济版块的主编把一份资料拍在了一个年轻记者的桌上。
“小钱,跟一下这个。京州来的天耀资本,一个月前收购了第一机床厂,当时可是夸下海口,一个月扭亏为盈。”
主编的言辞里带着一丝玩味。
“现在一个月过去了,你去挖挖,看到底是个什么情况。是骡子是马,拉出来遛遛。要是敢骗政府,骗梁书记,你就给我写一篇深度报道,把他的皮给扒了!”
记者钱立,是报社里最擅长写负面报道的笔杆子,嗅觉敏锐,文笔辛辣。
他扶了扶眼镜,拿过资料。
天耀资本。林天浩。
又是这个名字。
钱立的血液开始兴奋。他预感到,这会是一个大新闻。一个资本骗局,一个官商勾结的典型案例!
他当即出发,直奔位于市郊的第一机床厂。
车子越开越偏,路也越来越破。当那个锈迹斑斑,写着“汉东第一机床厂”几个大字的牌子出现在眼前时,钱立几乎要笑出声。
果然不出所料。
这地方,连门面都懒得修一下,里面能是什么好光景?
他停好车,带着相机和录音笔,雄心壮志地走向工厂大门。
门口的保安亭换了新的,但保安还是那个熟悉的老大爷。
“你好,我是汉东日报的记者,想采访一下厂里的情况。”钱立亮出记者证。
老大爷看了他一眼,拿起桌上的内部电话拨了出去。
“喂,行政部吗?门口有个记者。”
片刻后,老大爷放下电话,对他摆摆手:“进去吧,A栋三楼,有人接待你。”
钱立心中冷笑。
还设置了行政部?装得倒挺像。
他大步流星地往里走,准备记录下这工厂内部如何的破败不堪。
然而,越往里走,他越觉得不对劲。
地面是新铺的柏油路,干净整洁。路两旁的花坛也经过了修葺。旧有的几栋红砖办公楼,外墙被粉刷一新,玻璃擦得锃亮。
这……和他想象的不一样。
钱立的眉头不自觉地锁紧。
他走进标着“A栋”的办公楼,一股混合着咖啡与空气清新剂的味道扑面而来。前台小姐穿着得体的职业套装,微笑着向他问好。
“您好,请问是钱立记者吗?我们经理在等您。”
一切都太正规了,正规得让他有些不安。
他被带进一间会议室,一个金发碧眼的德国人站起来,用一口流利的中文向他伸手。
“你好,钱记者。我是工厂的新任总经理,汉斯·舒马赫。”
一个德国人?
钱立彻底懵了。这和他准备的剧本完全对不上!说好的草台班子呢?说好的皮包公司呢?
“舒……舒马赫先生,您好。”
钱立机械地和他握了握手。
“我听说,贵厂在一个月前被天耀资本收购……”
“是的。”汉斯做了个请坐的手势,“钱记者是想参观我们的生产车间吗?请跟我来。”
汉斯没有给他过多提问的机会,直接带着他走向工厂的核心区域。
穿过一条长长的走廊,推开一扇厚重的隔音门。
轰鸣声瞬间消失。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极具科技感的,机械臂运作时发出的轻微伺服声。
钱立呆立在原地。
他看到了什么?
眼前是一个巨大到望不到边的洁净车间。地面是环氧树脂地坪,光可鉴人。头顶是明亮的无影灯。
一条条银白色的全自动生产线,在车间里安静而高效地运转着。
巨大的机械臂,精准地抓取、翻转、切割、打磨着一块块钢材。火花飞溅,却被防护罩完美隔绝。成品部件通过传送带,被自动运送到下一个工位。
整个车间,几百米长,竟然只有寥寥十几个穿着蓝色工装的工人在巡视,他们更像是医生,在为这些精密的机器做检查。
这哪里还是那个破旧的机床厂?
这分明就是一个来自未来的科幻工厂!
“这……这是……”钱立的声音在颤抖,他举着相机,却忘了按下快门。
“德国克虏伯集团最新的工业4.0柔性生产线。”汉斯平静地介绍着,仿佛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从原材料上线到成品入库,全程自动化。生产效率是过去的五十倍,产品精度误差不超过0.01毫米。”
钱立艰难地吞了口唾沫。
五十倍?0.01毫米?
这些数字,每一个都像一记重锤,砸在他的心上。
“那……那成本呢?”他下意识地问出了一个外行的问题。
“我们上个月一共投入了三十亿进行改造。”汉斯指着那些闪闪发光的机器,“包括引进三条这样的生产线,以及对原有工人的技术培训。”
三十亿!
钱立感觉自己快要窒息了。
一个月,三十亿!就为了改造这么一个破厂?
“可……可是,生产出这么好的产品,卖给谁?汉东的市场,消化得了吗?”他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
汉斯笑了。
那是一种带着优越感的,看乡下人的笑容。
“钱记者,我们的目标市场,从来不是汉东。”
他指向墙上一块巨大的电子屏幕。上面是滚动的世界地图,一个个光点从汉东的位置,延伸向全球。
“这是我们目前的订单。第一批,价值五亿欧元,客户是西门子和博世集团。第二批,价值七亿美元,客户是美国的通用电气。”
“我们的产能,已经排到了明年年底。”
“至于你说的扭亏为盈……”汉斯顿了顿,调出了另一组数据。
“截至昨天,也就是我们正式投产的第28天,工厂的净利润是……一亿两千万人民币。”
一亿两千万。
钱立的大脑一片空白。
他想找的黑幕,他想写的骗局,他想扒的皮……在这些冰冷而恐怖的数字面前,显得那么可笑,那么无知。
他不是来揭露骗子的。
他是来见证神迹的。
当天晚上,《汉东日报》紧急撤下了原定的头版头条。
第二天,一份报纸,引爆了整个汉东。
头版头条,用最大号的字体写着。
【神迹:一个月的工业奇迹!汉东第一机床厂涅盘重生!】
报道里,钱立用他平生最华丽,最激动的笔触,描绘了他在工厂里看到的一切。德国的生产线,全球的订单,一个月盈利过亿的恐怖事实。
整个汉东商界,彻彻底底地傻了。
那些昨天还在酒桌上嘲笑林天浩的商人们,拿着报纸,手抖得不成样子。
“假的……这一定是假的!”
“三十亿……一个月……盈利一亿二……这怎么可能!”
“西门子?通用电气?他怎么拿到的订单?”
起初是质疑,但当报纸上那一张张充满未来感的工厂照片映入眼帘时,所有的质疑都变成了恐惧。
一种被降维打击的恐惧。
他们意识到,自己之前对林天浩的轻视,究竟有多么可笑。
他们还在为几百万的订单争得头破血流时,人家已经用欧元和美元来计算营收了。
他们还在纠结于人力成本时,人家已经用上了不需要工资和社保的机器人。
这不是一个维度的战争。
林天浩,这个来自京州的年轻人,不是龙,是神。
是商业之神!
就在整个汉东舆论沸腾的时候,林天浩正坐在天耀资本的办公室里,看着窗外的车水马龙。
高小琴将一份报告放在他的桌上。
“林总,汉东日报的报道出来了,效果比预想的还要好。现在,整个汉东都在讨论您和机床厂。”
“嗯。”林天浩应了一声,没有回头。
这一切,都在他的计算之中。
他要的,就是这种效果。用最绝对的力量,最无可辩驳的事实,击碎所有质疑,建立起绝对的权威。
桌上的红色电话,突然急促地响了起来。
高小琴看了一眼来电显示,上面只有一个姓。
梁。
她将电话接起,恭敬地递给林天浩。
林天浩接过电话,另一头传来梁群峰压抑着激动,甚至有些颤抖的声线。
“天浩!你看到了吗?今天的报纸!你……你真是我的福将啊!”
“梁书记,这只是一个开始。”林天浩的语调平静无波。
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似乎在平复心情。
“好,好一个开始!”梁群峰的声音再次响起,这一次,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郑重,“天浩,你为汉东,为我立下了大功!”
就在这时,梁群峰办公室的另一部电话响了。
他似乎对秘书说了句什么,然后对林天浩说:“等一下,有个重要的电话。”
几秒钟后,梁群峰的声音再次从听筒里传来,但这一次,他的呼吸明显变得急促起来。
“天浩,市委的李达康书记,刚刚亲自打来电话。”
“他要我明天一早,把机床厂的所有资料,送到他的办公桌上。”
“而且……”
梁群峰停顿了一下,一字一句地说道。
“他要见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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