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房的门缓缓合上，隔绝了李振国将军那沉重的脚步声。
房间里的死寂，却比刚才更加压抑。
吴伟业院士和另外几位专家，看着林天浩，像是看着一个从历史中走出来的怪物。
用一万三千亿的身家，加上自己的性命，去赌一个技术方案。
这种事情，已经超出了他们的理解范畴。
王老重新坐回了椅子上，他端起那杯已经凉透的茶，却没有喝，只是用手指摩挲着杯壁。
“小林，坐。”
他的称呼变了。
从“林总”，变成了“小林”。
林天浩没有客气，在王老对面的椅子上坐下。
他知道，第一关，他已经过去了。
用最极端，也最有效的方式。
“芯片联盟的事情，就按你说的办。”王老放下茶杯，十指交叉放在桌上，“最高权限，一切资源向你倾斜。我只有一个要求，两年之内，我需要看到成果。”
“一年。”林天浩平静地吐出两个字。
吴伟业院士猛地抬头，差点从椅子上站起来。
一年？
他在开什么国际玩笑！
就算是把全世界最顶尖的专家和设备都搬过来，从零开始建立一条完整的产业链，一年时间也只是勉强搭个框架！
这根本不是科学，这是神学！
王老也是一怔，他深深地看着林天浩：“年轻人，有魄力是好事，但不能说大话。”
“我从不说大话。”林天浩迎着王老的注视，没有丝毫退让。
他顿了顿，就在所有人都以为他要解释芯片计划的时候，他却话锋一转。
“王老，芯片，解决的是我们被人‘卡脖子’的问题。但还有一个更根本，也更致命的问题，悬在我们的头顶。”
王老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听着。
他想看看，这个年轻人，到底还能抛出什么惊世骇俗的言论。
“能源。”
林天浩吐出了这两个字。
“当今世界，一切的工业基础，一切的军事霸权，一切的金融体系，都建立在能源之上。而目前主流的化石能源，正在走向枯竭，并且带来了严重的环境问题。”
“我们华夏，是世界上最大的能源进口国，石油对外依存度超过百分之七十。这意味着，我们的工业命脉，有七成握在别人的手里。”
“一旦海上生命线被切断，我们引以为傲的工业产能，会在三个月内，彻底瘫痪。”
林天浩的每一句话，都像一记重锤，敲在书房内每一个人的心上。
这些都是不争的事实，是悬在国家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
吴伟业院士叹了口气：“我们也在大力发展光伏、风电等新能源，但这些能源的稳定性和能量密度，短期内还无法完全取代化石能源。”
“所以，我们需要一个终极的解决方案。”
林天浩看着王老，一字一句，清晰无比地说道。
“可控核聚变。”
一瞬间，整个书房的空气仿佛凝固了。
如果说刚才的芯片计划是让人震惊，那现在的“可控核聚变”，就完全是天方夜谭！
“胡闹！”
这次开口的，是吴伟业院士。
这位一直温文尔雅的顶级科学家，第一次失态了。
他站起身，激动地摆着手：“林总！我知道你很有想法，也很有魄力！但是，科学要脚踏实地！可控核聚变是什么？那是人造太阳！是全人类科学家奋斗了近百年都还没有攻克的终极难题！目前最先进的托卡马克装置，也只能维持等离子体不到几分钟，能量的输入远大于输出，根本没有商业化的可能！”
“你现在提出这个，不是好高骛远，是什么？”
另外几位专家也纷纷点头，他们觉得林天浩一定是疯了。
刚刚拿下一个投资数万亿的芯片项目，转头就要搞一个投资规模更恐怖，而且几乎看不到成功希望的“人造太阳”？
这已经不是赌博了，这是在拿国运开玩笑！
王老的脸上，也终于浮现出一丝不悦。
他欣赏林天浩的果决和担当，但不代表他能容忍这种近乎狂妄的空想。
“小林，饭要一口一口吃，路要一步一步走。芯片的担子已经很重了，不要再想这些不切实际的事情。”
王老的话，已经带上了一丝警告的意味。
整个华夏高层，没有人比他更清楚，为了攻克可控核聚变，国家这些年投入了多少人力物力，但取得的进展，依旧微乎其微。
那是一个比芯片产业更加庞大，更加烧钱的无底洞。
“王老，吴院士。”
林天浩没有因为众人的质疑而有任何情绪波动，他的神态依旧平静。
“如果，我说，我已经解决了‘等离子体稳定约束’这个核心难题呢？”
什么？
吴伟业院士愣住了。
他怀疑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
解决了等离子体稳定约束？
这是什么概念？
这意味着，人类距离点燃“人造太阳”，只剩下工程和材料问题！这是足以获得诺贝尔物理学奖，并且能在人类历史上留名的伟大成就！
他怎么敢说出这种话？
“口说无凭。”吴伟业院士强压下内心的荒谬感，沉声说道，“林总，这不是商业计划书，这是科学。任何一个理论，都需要严谨的数学模型和实验数据来支撑。”
“当然。”
林天浩点了点头，他转向王老的秘书。
“我需要一台连接了超级计算机的终端，以及一块足够大的屏幕。”
没有人知道他想做什么。
但王老沉默了片刻，还是对秘书点了点头。
很快，工作人员就在书房的墙壁上，降下了一块巨大的幕布，一台加密的军用级笔记本电脑，被放在了林天浩面前。
在吴伟业等几位顶级专家的注视下，林天浩的手指在键盘上飞速敲击起来。
他并没有输入什么复杂的代码，而是在连接超算后，打开了一个空白的建模软件。
然后，他的手指停下了。
他的意识，已经沉入了系统空间。
“普罗米修斯，将‘恒星计划’的完整优化模型，进行三维可视化模拟，呈现在这台电脑上。”
【指令确认。】
【“恒星计划”第一阶段·托卡马克装置优化模型正在生成……】
下一秒。
书房巨大的幕布上，一个无比复杂、精密、闪耀着蓝色光辉的三维模型，凭空出现。
无数条金色的数据流，如同瀑布一般，环绕着模型的核心区域飞速流转。
模型的中央，一团模拟的、炽热的等离子体，正在一个无形的磁场环中，稳定地燃烧着，散发着太阳般的光芒。
它没有丝毫的晃动，没有一丝的能量逸散。
完美。
稳定得近乎于艺术品！
“这……这是……”
吴伟业院士猛地冲到了幕布前，他鼻梁上的老花镜都差点掉下来。
他死死地盯着屏幕上那不断滚动的参数，双手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
“q值（能量增益因子）……35？天呐！我们实验室的最高记录才1.2！”
“约束时间……理论上限……永久？！”
“湍流抑制模型……我的上帝，这个算法，这个算法……它解决了所有尺度上的湍流问题！这怎么可能！”
吴伟业院士语无伦次，他像个孩子一样，指着屏幕上的一个个参数，回头冲着王老大喊。
“王老！王老你看！这是真的！这是一个完美的理论模型！它在理论上，彻底解决了等离子体稳定性的问题！如果这个模型是真的，我们……我们真的可以造出太阳！”
这位为华夏科研事业奉献了一生的老人，此刻竟然激动得热泪盈眶。
他身后的几位专家，也全都呆立当场，大脑一片空白。
眼前屏幕上展示的一切，已经彻底颠覆了他们穷尽一生的认知。
这不是在原有基础上的改进。
这是神迹。
是直接把人类的科技水平，从蒸汽时代，一步跨越到电气时代的降维打击！
王老站了起来，他走到幕布前，看着那团稳定燃烧的“小太阳”，感受着那扑面而来的未来气息。
他的呼吸，也变得有些急促。
他转过头，看着那个依旧平静地坐在椅子上的年轻人。
“这个模型……也是‘无可奉告’？”
林天浩点了点头。
王老沉默了。
长久的沉默。
他忽然明白了李振国的感受。
面对这样一个浑身是谜，却能随手拿出改变国运的技术的年轻人，任何的质问，都显得苍白无力。
“好。”
王老再次说出了这个字。
“芯片联盟，和这个‘恒星计划’，我都要！”
“可是王老！”一个急切的声音响起。
财政部门的负责人，周步，满头大汗地挤了进来，他刚刚在门外听到了这一切。
“王老，万万不可！一个芯片联盟，未来十年的投入就是数万亿，这已经要动用我们的战略储备了！再加一个规模更庞大的‘恒星计划’，我们的财政根本撑不住！这是在拿国运豪赌啊！一旦失败，国家几十年都缓不过来！”
周步的话，让刚刚燃起的狂热气氛，瞬间冷却了下来。
是啊，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
造太阳，花的钱，可能比太阳本身还要多。
钱从哪里来？
所有人的目光，再次聚焦到了林天浩身上。
林天浩缓缓站起身。
他没有看周步，而是看着王老，平静地说道。
“王老，启动这两个计划，我不要国家一分钱的财政拨款。”
周步愣住了，以为自己听错了。
不要钱？那你在这里画什么大饼？
“我只要国家出政策，出土地，出人才。”
林天浩环视一圈，最后，他的目光落在了目瞪口呆的周步脸上。
他一字一句，掷地有声。
“钱，我来出！”
话音落下的瞬间，林天罕的脑海中，一个只有他能看见的面板，悄然刷新。
【检测到宿主已成功主导“华夏芯片联盟”项目，该项目评级为：国运级。】
【触发无限回报机制，投资回报率：+∞%！】
【检测到宿主已成功主导“恒星计划·可控核聚变”项目，该项目评级为：文明级。】
【触发无限回报机制，投资回报率：+∞%！】
与此同时，普罗米修斯冰冷的提示音响起。
【报告指挥官，在进行“恒星计划”的深度模拟推演中，发现当前地球科技树中，缺少一种关键材料。为达到理论上的最高能量效率，需要一种在150t磁场环境下，依旧能维持零电阻状态的常温超导材料。】
【根据现有物理学理论推演，已初步构建该未知材料的理论原子模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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