疤脸和他的两个手下,像押解犯人一样,紧紧跟在林启身后,朝着他随口胡诌的“断裂峡谷”方向走去。一路上,疤脸骂骂咧咧,不断催促,另外两人则警惕地扫视着周围,防止林启耍花样。
林启表面上唯唯诺诺,大脑却在飞速运转。他熟悉这片区域如同熟悉自己的掌纹,知道哪里是死路,哪里有可能摆脱追踪的复杂地形。他故意选择了一条需要频繁攀爬、钻越狭窄缝隙的路线,试图消耗对方的体力,并寻找机会。
在一次需要匍匐爬过一段低矮的管道时,机会来了。疤脸体型壮硕,爬得最为吃力,嘴里不干不净地咒骂着。林启率先爬出管道,趁着后面的人还没出来的短暂空隙,他猛地将旁边一堆松动的、由细小金属零件堆积成的“小山”推倒!
哗啦啦——!
无数锈蚀的螺栓、螺母、金属片如同瀑布般倾泻而下,瞬间堵塞了大半个管道口,后面传来疤脸气急败坏的怒吼和手下手忙脚乱清理的声音。
“小子!你找死!”疤脸的咆哮从管道另一端传来。
林启毫不迟疑,转身就跑!他将速度提升到极致,像一只受惊的羚羊,在嶙峋的垃圾山间跳跃、转折,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障碍物阻挡视线。
他听到身后传来激光枪射击的“滋滋”声和打在金属上爆开的火花,但距离已经被拉开。他凭借对地形的绝对熟悉,几个闪身就消失在一片由巨大散热片构成的“迷宫”之中。
暂时甩掉了尾巴,但林启的心却沉了下去。他知道,这仅仅是开始。疤脸不会善罢甘休,他和他背后的锈蚀帮,就像闻到了血腥味的鲨鱼,一定会死死咬住他不放。他修复出的那些高品质物品,已经引起了他们最贪婪的觊觎。
“怀璧其罪……”他靠在一面冰冷的金属墙壁后,平复着剧烈的心跳和喘息,脑海中闪过这句在某个古老数据板上看到的话。以前他不甚理解,现在却有了切肤之痛。
拥有熵核和开拓者号这个秘密基地,是天大的幸运,但也带来了天大的危险。只要他还留在碎星,只要他还需要去黑市换取生存物资,这个秘密就迟早有暴露的一天。到那时,他将面对的,可能就不只是疤脸这样的小混混,而是整个锈蚀帮,甚至其他更强大的势力。
碎星,这个他生活了十几年,充满了痛苦回忆却也勉强维系着他生命的地方,此刻在他眼中,已经变成了一座巨大的、正在缓缓闭合的牢笼。
一个疯狂的念头,如同黑暗中划过的闪电,骤然照亮了他的脑海:
离开这里!离开碎星!
这个念头一旦产生,就再也无法遏制。像野火般在他心中燎原!星辰大海,那曾经只在恢复的数据片段和童年模糊传说中存在的概念,此刻变得无比清晰和诱人。
他要造一艘船!一艘能带他挣脱引力,飞向无尽星空的船!
这个目标如此宏大,如此遥远,以至于他自己都觉得有些荒谬。但当他回想起熵核那化腐朽为神奇的力量,回想起开拓者号那庞大而结构尚存的舰体,回想起那些正在被他一点点消化吸收的黄金时代知识……希望的火花,开始在他眼中坚定地燃烧起来。
求生者的麻木正在褪去,探索者的好奇心与敬畏依旧,而一个实践者的决心,正在破土萌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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