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悄然浸染了长沙城。张启明正在小院中最后一次清点检查准备好的行装，一股熟悉而轻微的、几乎融入夜风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他抬起头，看到阿宁的身影出现在院门口。她依旧是一身便于行动的黑色作战服，勾勒出挺拔矫健的身姿，只是肩上多了一个鼓鼓囊囊的行军背囊，脸上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与风尘。
“要走了？”张启明放下手中的东西，看着她，语气平静，但眼神深处却掠过一丝了然与不舍。苗疆风云将起，裘德考公司自然不会缺席，阿宁作为核心人员，必然要先行一步。
“嗯。”阿宁走进院子，月光洒在她冷艳的脸上，映出一种清辉。她点了点头，声音比平时似乎更低沉一些，“公司紧急召集，命令已下，我必须立刻归队，先行前往苗疆区域进行前期侦察和部署。”
她的目光落在张启明整理好的行装上，顿了顿，补充道：“那边情况比预想的更复杂，除了已知的‘它’的活动，似乎还有几股本地势力也在蠢蠢欲动。你……晚些时候过来，务必小心。”
这已经是她所能表达的、最直接的关心。
张启明走到她面前，两人相距不过尺许，能清晰地感受到彼此的呼吸和身上传来的淡淡气息——他的是清冽的皂角香混合着草药的苦味，她的是硝烟与风尘的味道。
“我知道。”张启明看着她近在咫尺的容颜，那双总是冷静锐利的眸子，此刻在月光下仿佛融化的冰湖，漾着微光。他心中一动，忽然伸出手，不由分说地将她揽入怀中。
阿宁身体瞬间一僵，这是她下意识的反应。作为常年游走在危险边缘的独行侠，她早已习惯了与人保持距离。但感受到张启明怀抱的坚实与温暖，嗅到他身上那令人安心的气息，她紧绷的身体又缓缓放松下来，甚至，鬼使神差地，将脸颊轻轻靠在了他的肩头。
这一次的拥抱，不同于精绝古城地下绝境中的相互依偎，也不同于安全屋重逢时的克制。少了些生死关头的激烈，多了几分离别在即的缠绵与难舍。
张启明感受到怀中身躯从僵硬到柔软的变化，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怜惜与占有欲。他低下头，下巴轻轻摩挲着她带着清香的发丝，手臂收紧，仿佛要将她揉进自己的身体里。
“等我处理完手头这点事，马上就去找你。”他在她耳边低语，温热的气息拂过她敏感的耳廓，“一定要等我。”
阿宁没有回答，只是在他怀里轻轻“嗯”了一声，声音细若蚊蚋，带着一种罕见的温顺。
张启明心中爱极了她这副与平日冷艳截然不同的模样，忍不住起了逗弄之心。他侧过头，嘴唇几乎贴着她的耳垂，用带着一丝痞气又无比认真的语气低声道：“知道了，老婆。乖乖在前边探路，等老公我来找你，然后……风风光光娶你过门。”
“老婆”这两个字，如同带着电流，瞬间击中了阿宁。
她浑身猛地一颤，像是被烫到一般，倏地从张启明怀里抬起头来。月光下，可以清晰地看到，她那白皙如玉的脸颊和修长的脖颈，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漫上一层绯红，尤其是那对精致的耳垂，更是红得几乎要滴出血来！
“你……你胡说什么！”她又羞又恼，下意识地抬起拳头，不轻不重地捶在张启明的胸口。那力道，与其说是打，不如说是嗔怪的轻抚。那双总是冷静的眸子里，此刻盈满了水光，羞意几乎要满溢出来，完全失去了平日的冷静自持。
看着她这难得的、小女儿般的羞态，张启明只觉得心中畅快，忍不住低笑起来，声音醇厚而充满磁性：“怎么是胡说？我张启明认定的人，跑不掉。你阿宁，这辈子就是我老婆。”
这直白而霸道的宣言，让阿宁心跳如鼓，脸上的红晕更深，几乎不敢与他对视。她想要反驳，却发现嘴唇有些干涩，平日里利落的口才此刻仿佛都失了效。
看着她羞窘无措的模样，张启明心中柔情更盛，不再逗她。他抬起手，轻轻捧住她滚烫的脸颊，拇指在她光滑的肌肤上温柔地摩挲着。
“好了，不闹了。”他收敛了玩笑的神色，目光深邃而专注地看着她，仿佛要将她的模样刻进灵魂深处，“此去凶险，万事小心。保护好自己，等我。”
说完，他低下头，深深地吻住了她那微微张开的、带着一丝凉意的唇瓣。
这一次，阿宁没有挣扎，只是在一瞬间的僵硬后，便生涩而又带着一丝决然地回应起来。月光下，两道紧密相拥的身影仿佛融为了一体，所有的担忧、不舍、叮嘱与承诺，都融入了这个绵长而炽热的吻中。
许久，唇分。两人的呼吸都有些急促。
阿宁微微喘息着，将额头抵在张启明的额前，平复着剧烈的心跳。片刻后，她从作战服的内袋里取出两样东西，塞到张启明手中。
一个是最新型的、经过特殊加密处理的微型卫星定位器，另一个是只有一个按钮的、造型独特的求救信号发射器。
“活着回来。”她看着他，声音恢复了平日的清冷，但眼底深处那抹难以化开的柔情却清晰可见，“等我消息。”
张启明紧紧握住那两样还带着她体温的小玩意儿，用力点头：“一定。”
他再次低头，在她光洁的额头上印下轻柔的一吻，手指眷恋地拂过她的脸颊，低声道：“老婆，你也保重。”
这一次，阿宁没有再反驳这个称呼，只是耳根依旧通红，轻轻推了他一下，然后毅然转身，背起行囊，快步融入了夜色之中，没有再回头。
张启明站在原地，直到那抹黑色的身影彻底消失在视线尽头，才缓缓收回目光。他握紧了手中的定位器和信号发射器，感受着上面残留的温度，眼神变得无比坚定。
夜色茫茫，前路艰险。他们各自奔赴属于自己的战场，但心，却已紧紧相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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