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水淅淅沥沥地敲打着酒店窗户，直到天明才渐渐停歇。清晨的阳光穿透稀薄的云层，给被雨水洗涤过的城市带来一丝清新的气息。然而，在《问道》剧组下榻的酒店高层套房里，一种无形的紧张感却悄然弥漫。
周玄站在落地窗前，俯瞰着楼下渐渐苏醒的街道。他脸色依旧带着一丝动用业火后的苍白，但眼神却比以往更加锐利。昨夜与枯木老人的交锋，虽以他的绝对胜利告终，却也让他更加清晰地认识到蓬莱商会，或者说林少阳的疯狂与不择手段。
“化劲巅峰的散修，说放弃就放弃，如同丢弃一条无用的老狗。”周玄心中冷然。枯木老人心神被业火重创，即便不死，修为也必然大跌，且日后将永远活在自身罪孽带来的恐惧幻象之中，生不如死。林少阳对此恐怕不会有一丝怜悯，只会恼怒于任务的失败。
房门被轻轻敲响。
周玄神识一扫，门外是王青山导演。他打开门，王青山快步走进，反手关上门，脸上带着一丝凝重。
“昨夜的事情，我已经知道了。”王青山压低声音，目光锐利地扫过周玄略显苍白的脸，“有人在后街发现了枯木，样子……很惨，像是疯了。现在已经被不明身份的人接走了。”
周玄神色平静，走到茶几旁倒了杯水：“他咎由自取。”
王青山深深看了他一眼，没有追问细节，只是沉声道：“林家那边反应很快，也很愤怒。我收到消息，林少阳被他父亲禁足了，但蓬莱商会总部对此事表达了‘关注’。”他顿了顿，语气更加沉重，“更重要的是，商会那边有一位‘先天境’的长老，近期可能会抵达本市。”
先天境！
周玄端着水杯的手微微一顿。按照此界战力对标，先天境相当于筑基期，远非化劲可比。这已超出了他目前“对抗化劲”的范畴。
“是因为枯木？”周玄问。
“不全是。”王青山摇头，“枯木只是个引子。更重要的是《问道》即将播出，你的名气和水涨船高，加上此前与林家的数次冲突，已经让蓬莱商会觉得面子受损，需要以更强硬的手段挽回颜面，同时也是杀鸡儆猴，做给其他盯着他们的人看。这位长老前来，大概率会在明天的发布会上，以‘切磋’或‘考验’的名义，公开对你出手。”
王青山看着周玄：“发布会万众瞩目，媒体云集。在那种场合下，他若以先天之势压你，你即便能抗住，也必会受伤出丑，甚至伤及根基。而若你反抗过激，他便有借口以‘以下犯上’、‘手段狠毒’为由，下更重的手。这是阳谋。”
周玄沉默片刻，将杯中水一饮而尽：“避无可避？”
“除非你放弃发布会，立刻远遁。但这意味着你之前所有的努力付诸东流，星途尽毁，甚至会被打上‘畏战潜逃’的烙印，道心受损。”王青山语气肯定，“而且，你以为隐罗会会允许一个知晓里世界存在的‘公众人物’轻易脱离视线吗？”
周玄放下水杯，眼神恢复了一贯的冷静：“既然如此，那便面对。”
王青山看着他这副样子，心中稍安，但还是提醒道：“我知道你手段不凡，但先天与化劲，是质的差距。其真气已初步液化，可引动一丝天地之力，形成‘势’的碾压。你千万不可大意。秦老那边……”
“秦老自有考量。”周玄打断了他。他相信秦老和隐罗会不会坐视蓬莱商会完全破坏规矩，但具体的分寸，需要他自己去把握。
王青山点点头：“好，你有准备就好。发布会照常进行，我会尽量控制现场，减少波及。”他拍了拍周玄的肩膀，转身离开。
王青山走后，周玄盘膝坐下，开始调息。他首先取出那块残余的地心玉髓，握在掌心，《万念归一诀》运转，将其内残存的土系能量缓缓抽出，滋养着昨夜消耗的心神与真元。苍白的脸色渐渐恢复红润。
随后，他重点温养识海中那缕业火。经过昨夜一战，业火似乎壮大了少许，颜色也更加深邃。他细细体悟着业火焚心时的那种引动因果、灼烧罪孽的意境，试图从中挖掘出更深的运用法门。这或许是对抗先天“势”压的一个奇招。
接着，他开始反复推演可能与先天境交手的情形。力量、速度、真元质量，他全面处于下风。唯一的机会在于神识的独特、《万念归一诀》的玄妙以及业火的诡异。他需要将自身状态调整到最巅峰，寻找那一线生机，或者……体面坚持下去的契机。
他给陈明远律师发了信息，确认了发布会最终流程和安保安排。又给苏青筠发了信息，告知她发布会后即将动身前往龙吟山脉，让她做好准备。
最后，他联系了秦老。电话很快接通。
“小子，惹麻烦的本事不小。”秦老的声音听不出喜怒。
“树欲静而风不止。”周玄平静回应。
“哼。”秦老轻哼一声，“蓬莱商会那个老家伙，名叫穆南山，先天初期，修炼的《瀚海诀》，气势磅礴，尤擅以势压人。他明日到场，隐罗会自有安排，不会让他肆意妄为，但‘同辈切磋’的场面，还需要你自己应对。”
“明白。多谢秦老。”
“记住，活着，才有未来。”秦老说完，便挂了电话。
放下手机，周玄目光沉静。秦老的承诺，意味着明天不会是最坏的情况，但压力依然巨大。
他将那柄蕴含“锋锐”残韵的古剑剑鞘放在触手可及之处。又将炼制好的、用于快速恢复真元和稳定心神的丹药取出，放在贴身口袋里。
做完这一切，他再次走到窗边。夕阳西下，天边晚霞如血。
城市华灯初上，流光溢彩，充满了世俗的喧嚣与活力。而在这片繁华之下，里世界的暗流同样汹涌澎湃。
明天，他将站在聚光灯下，面对来自另一个层面的强大压力。
这不仅是事业的关卡，更是道心的试炼。
他深吸一口气，眼中没有丝毫畏惧，唯有如同磐石般的坚定。
“先天……便让我看看，此界的先天，有何能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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