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阳光透过纱帘洒进客厅，空气中还残留着昨夜饭桌上的余温。
顾母翻阅报纸的动作比平日慢了几分，眉头微微蹙起，像是在思索什么。
她的目光不经意扫过茶几——
一本《家庭护理指南》安静地摊开在桌上，书页间夹着一张手写的便签：
“您有高血压，我做了低盐早餐。”
字迹清秀工整，一如昨晚那个女子的笑容，恬静却不卑不亢。
她愣了一下，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纸张边缘，神情略缓，却依旧未语。
李管家站在一旁，见夫人许久没有动静，轻声提醒：“太太，早餐已经备好。”
顾母轻轻合上书本，缓缓点头：“把早餐端进来吧。”
不多时，苏棠端着一份清淡的粥品和小菜走了进来，笑容温和：“这是按照您的身体状况准备的，低盐低脂，搭配了膳食纤维。”
顾母抬眼看了她一眼，接过餐盘，并未立刻动筷，只是淡淡开口：“你倒是细心。”
苏棠笑了笑：“照顾家人是应该的。”
这句话让空气有一瞬的凝滞。
顾母的眼神微微变化，似在试探，又似在衡量。
她放下筷子，忽然说道：“今天我想去你工作的花店看看。”
苏棠微微一怔，面上却很快恢复平静：“好啊，我正好今天也有排班，顺路。”
她心里明白，这绝非一次普通的参观，而是另一种形式的考验。
两人各自换装出门，苏棠驾车前往花店，途中气氛安静却不压抑。
她一边开车一边介绍沿途风景，语气自然轻松，仿佛昨晚那场“鸿门宴”从未发生过。
“前面这条路，是我每天下班都会经过的。”她指着窗外，“那边的医院就是弟弟治疗的地方。”
顾母望向窗外，沉默片刻后问：“你弟弟的情况……现在还好吗？”
苏棠点点头：“稳定了些，但还需要继续治疗。”
她顿了顿，忽然转了个弯，绕道驶入一条小巷。
前方是一处色彩斑斓的小角落，墙上贴满了孩子们画的画和感谢信，还有几张摆放在窗边的小盆栽。
“这是张老板为病童设立的‘治愈角落’。”她指着那些画面解释，“有时候我会来这儿帮忙照料花草，也会给孩子们送些小礼物。”
顾母下车，驻足良久。
她看着那些稚嫩却真诚的笔迹，有的写着“谢谢海棠姐姐送我小熊”，有的写着“你的花真好看”。
她低声问：“你做这些，是为了博同情？”
苏棠摇头，眼神清澈坚定：“我只是觉得，有人需要我，我就该去做。”
顾母再次凝视她许久，神色复杂难辨，最终什么也没说。
两人回到车上，车内重归沉默。
苏棠握紧方向盘，心知这只是开始。
顾母不是那种会轻易被打动的人，她的每一个举动背后都有深意。
今天这一趟出行，也许是在试图看穿她的真心。
而她早已决定，不伪装、不迎合，只用最真实的自己面对这个家。
因为——
她不是来讨好谁的，她是来守护这段关系的。
回到顾宅，天色已近正午。
阳光透过落地窗洒进大厅，映出斑驳光影。
苏棠刚想转身回房，却被顾母的声音叫住：“稍等。”
她脚步一顿，回头望过去。
只见顾母朝李管家轻轻点头。
后者会意，快步走向书房，不一会儿便捧着一个文件夹出来，递到了她面前。
“如果你愿意签署这份‘婚内协议’，我可以考虑正式承认你。”顾母语气平静，却带着一种高高在上的审视。
苏棠接过文件，并未急着翻看，而是先扫了一眼母亲的神情——冷淡中透着一丝试探，仿佛在等待她的反应。
她缓缓翻开第一页，目光迅速扫过条款内容。
婚后财产归属、子女抚养权分配、婚姻存续期间的行为规范……条条款款细致入微，几乎涵盖了所有可能发生的纠纷点，每一条都像一把锁，将她牢牢限制在这段关系之中。
她并未立刻表态，只是合上文件，抬头直视顾母：“您是在试探我，还是在保护您的儿子？”
顾母眉梢微动，没说话。
苏棠继续道：“如果我真的在乎的是顾家的钱和地位，那签这份协议确实是最稳妥的选择。但我不是来讨价还价的，也不是来换取什么保障的。”
她的声音不大，却字字清晰，“婚姻对我来说，是两个人之间的承诺，不是一份冷冰冰的合同。如果您希望看到的是一个对顾家唯命是从的女人，那恐怕要让您失望了。”
话音落下，空气仿佛凝固了一瞬。
顾母看着她，神色复杂，却始终没有动怒。
她忽然轻笑了一声，眼中竟有一丝赞许之色浮现。
“你比我想的要聪明。”她淡淡开口，“至少，你不是冲着财产来的。”
她站起身，朝苏棠走来几步，抬手拍了拍她的肩膀，动作虽不亲昵，却多了几分意味不明的认可。
此时，楼梯口传来轻微的脚步声。
两人同时转头，只见顾砚正站在那里，双手插在西装口袋里，神情晦暗不明，像是已经听到了刚才的所有对话。
他眸光落在苏棠脸上，又扫过桌上的合同草案，眼神深了几分。
但谁都没有说话。
顾母看了儿子一眼，似有所悟，随即微微颔首，道：“我该走了。”
苏棠点点头，目送她离开，心中却并不轻松。
这场试探结束了
真正的考验，还在后面。
夜幕降临，顾宅灯火渐次亮起。
苏棠独自坐在阳台，望着远处城市的霓虹，思绪纷乱如麻。
今天的事，看似她赢了，但她也清楚，顾母的“认可”远非终点。
她必须做得更多，走得更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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