辉子躺在病床上，呼吸均匀，额头微微有些汗珠。小雪用温热的毛巾轻轻帮他擦拭，眼里满是疲惫与忧虑。她看了看床边柜子里的核桃仁，已经不多了，医生说每天吃几颗对大脑恢复有好处，可价格不菲，小雪心里盘算着明天再去市场转转，看能不能便宜些买回来。
中医院的住院费用又快要交了，小雪翻开手机里的备忘录，上面密密麻麻记着各种开销：检查费、床位费、药费……每一项都像压在心头的大石。护工王阿姨人很好，尽心尽力地照顾辉子，可人家也得养家糊口，后天又该给她结工资了。小雪叹了口气，把手机放下，走到窗边望着外面的夜色，心里一阵酸楚。
她和辉子结婚才三年，本来计划着明年要个孩子，可一场意外让这一切都成了泡影。那天辉子加班晚归，路上被一辆失控的货车撞倒，送到医院时已经昏迷不醒。医生说伤到了大脑，能不能醒过来全看天意。小雪不信邪，辞了工作专心照顾辉子，可积蓄一点点见底，亲戚朋友能借的都借遍了，现在真是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
清晨，小雪早早起床，给辉子擦洗身子，按摩四肢。医生说多按摩能防止肌肉萎缩，所以她每天都坚持做。王阿姨来接班时，小雪嘱咐了几句，便提着布袋子出了门。她知道医院附近有个早市，那里的干货摊主老陈人实在，说不定能便宜点卖她些核桃仁。
早市人来人往，热闹非凡。小雪走到老陈的摊位前，看着筐子里饱满的核桃仁，犹豫着开口：陈叔，我想买半斤核桃仁，能不能...便宜点？老陈抬头看见是她，叹了口气：小雪啊，又是给辉子买的吧？你这天天来，我也知道你不容易。这样吧，今天这半斤我按进价给你，你可别跟别人说啊。小雪连连道谢，眼眶有些发红。
提着核桃仁往回走的路上，小雪路过一家药店，想起辉子的维生素快吃完了，又折进去买了两瓶。结账时，收银员看着她憔悴的样子，轻声问：阿姨，您还好吧？小雪勉强笑了笑：没事，就是照顾病人有点累。
回到病房，王阿姨正在给辉子喂流食。小雪放下东西，接过碗勺亲自喂他。她一边小心地喂着，一边轻声对辉子说话：今天外面的阳光可好了，等你醒了，咱们一起去公园散步好不好？你还记得去年春天，咱们在樱花树下拍的照片吗？辉子安静地躺着，没有任何回应，但小雪还是继续说着，仿佛他一定能听见。
下午，小雪去医院财务处问了问续费的事。工作人员很和气，说可以宽限几天，但也不能拖太久。小雪道了谢，心里却更焦虑了。她翻着手机通讯录，不知道该再向谁开口借钱。上次向表哥借的两万还没还，实在不好意思再开口了。
傍晚时分，病房里来了位不速之客。是辉子以前的同事小李，提着果篮来看望。看着昏迷的辉子，小李红着眼圈说：嫂子，公司最近效益不好，但我们几个老同事凑了点钱，您先拿着应急。说着掏出个信封塞给小雪。小雪推辞不过，感动得直掉眼泪。
送走小李后，小雪坐在床边发呆。窗外的夕阳洒进病房，给辉子的侧脸镀上一层金色。小雪轻轻握住他的手，低声道：你一定要好起来啊，咱们还有好多事没做呢...说着说着，声音就哽咽了。
夜幕降临，小雪简单吃了点馒头咸菜，继续守在病床前。她拿出日记本，记录着辉子今天的情况：体温正常，呼吸平稳，右手手指轻微动了动...写到这里，她突然激动起来，这可能是好转的迹象！她赶紧按铃叫来值班医生。医生检查后说确实是个好兆头，但要继续观察。
这个消息让小雪重新燃起了希望。她看着熟睡的辉子，暗下决心无论多难都要坚持下去。夜深了，病房里只剩下仪器规律的滴答声。小雪伏在床边，握着辉子的手，渐渐进入梦乡。梦里，辉子醒了，正对着她微笑...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轻轻落在小雪的脸上。她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发现自己的手还被辉子紧紧握着。这个发现让她心头一暖，因为这是152天来，辉子第一次有了这样的反应。
她轻手轻脚地想把手抽出来，却发现辉子的手指微微动了一下。小雪愣住了，生怕是自己的错觉。她屏住呼吸，仔细盯着辉子的手，果然看到他的食指又轻轻蜷缩了一下。这个细微的动作让小雪的眼泪瞬间夺眶而出。
医生！医生！小雪按响了呼叫铃，声音因为激动而微微发抖。值班医生很快赶来，仔细检查了辉子的各项指标。这是个很好的迹象，医生微笑着说，虽然还不能确定什么时候能完全清醒，但至少说明他的神经系统在慢慢恢复。
这个消息让小雪一整天都处在兴奋之中。她给辉子擦身的时候哼起了他最爱听的那首歌，喂流食的时候也格外耐心。连来换班的王阿姨都感受到了她的好心情，笑着问：今天有什么喜事吗？
中午时分，小雪特意去医院的食堂买了份饺子。虽然还是很节省，但只要想到辉子可能快醒了，她就觉得一切都值得。回到病房时，她注意到辉子的眼皮轻轻颤动了一下。这次她不敢大意，立刻凑近观察。
辉子？你能听见我说话吗？小雪轻声呼唤着，双手轻柔地捧着他的脸。令人惊喜的是，辉子的眼皮又动了一下，这次更加明显。小雪激动得手都在发抖，连忙又按了呼叫铃。
这次来的不仅是值班医生，连神经科主任也来了。经过详细检查，主任确认辉子确实开始出现意识恢复的迹象。接下来很关键，主任严肃地说，家属要多和他说话，讲一些他熟悉的事情，这对唤醒他的记忆很有帮助。
整个下午，小雪都守在病床前，不停地和辉子说话。她讲他们相识的故事，讲第一次约会时的窘迫，讲求婚那天的惊喜。说到动情处，她的眼泪不由自主地滑落，滴在辉子的手背上。就在这时，她清晰地看到辉子的眼角也渗出了一滴泪水。
这个发现让小雪既惊又喜。她紧紧握住辉子的手，感受着他指尖传来的微弱力道。虽然辉子还没有完全清醒，但这些细微的变化已经给了小雪莫大的希望。她想起医生说过，昏迷病人的恢复往往是一个缓慢的过程，需要极大的耐心。
傍晚，小雪给母亲打了个电话，告诉了她这个好消息。母亲在电话那头喜极而泣，说要马上来看望。小雪劝住了她，毕竟母亲年纪大了，来回奔波太辛苦。挂掉电话后，小雪坐在床边，看着夕阳的余晖洒满病房，心里充满了久违的温暖。
夜里，小雪照例给辉子按摩四肢。当她按摩到右手时，明显感觉到辉子的手指在努力地回应着她的动作。这个发现让她激动得整晚都睡意全无。她不时起身查看辉子的状况，生怕错过任何一个细微的变化。
凌晨时分，小雪趴在床边打了个盹。迷迷糊糊中，她感觉有人在轻抚她的头发。睁开眼时，她惊讶地发现辉子正睁着眼睛看着她，虽然眼神还有些迷茫，但确实是清醒的！小雪激动得说不出话，只是紧紧握住他的手，眼泪止不住地流。
值班医生闻讯赶来，检查后确认辉子确实苏醒了。虽然他还不能说话，但已经能够用眼神与人交流。这个奇迹般的转变让整个病房都洋溢着喜悦的气氛。小雪守在床边，看着辉子渐渐清明的眼神，觉得过去152天的坚持都是值得的。
天快亮时，辉子用虚弱的手指在小雪手心轻轻划着。小雪仔细感受着，认出那是在写两个字。这一刻，所有的辛苦和等待都化作了幸福的泪水。小雪知道，漫长的黑夜终于过去，黎明的曙光已经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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