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降这天的安福里，清晨的草叶上结了层薄冰，踩上去“咯吱”响。光痕树的叶子却透着股韧劲，墨绿的叶片边缘镶着圈光边，像裹了层防冻的银霜，风一吹，光边碰在一起，发出碎玉似的轻响。
李明刚把院子里的竹匾收进厨房，就听见光轨方向传来“窸窸窣窣”的动静。扒着门缝一看，只见只光储鼠正拖着个比自己还大的光藤袋，在结了薄冰的光轨上打滑，袋子里的东西撞得“咚咚”响，像装了些圆滚滚的硬物。
“是部落的光储鼠！”小雅举着块烤红薯跑过来，呵出的白气在鼻尖凝成小水珠，“它脖子上还系着红绸带呢，是上次蒙克送的那只！”
光储鼠看见他们，尾巴立刻竖成小旗杆，拖着袋子往光痕树挪，袋口松开道缝，滚出颗光果核，核上的螺旋纹冻得发蓝，像块冰雕的小陀螺。李明赶紧跑过去帮忙，拎起光藤袋才发现，里面装的全是光果核，个个圆滚滚的，冻得硬邦邦的。
“这是部落的‘冬储粮’？”陈姨端着碗热粥出来，看见光果核直咂嘴，“光人是想让咱帮忙储存？还是要学咱的炒货手艺？”
光储鼠突然窜到陈姨脚边，用爪子扒着她的裤腿往厨房拽，小鼻子嗅着锅里飘出的香味，尾巴尖上的光毛都竖了起来。陈姨恍然大悟：“哦！是饿了！”她从碗柜里拿出块光果干，光储鼠叼过就往光痕树跑，爪子在冰地上踩出串梅花形的光印。
树洞里已经堆了不少东西：有光邮蛛收集的光屑，像堆碎星星；有安福里的孩子塞的糖果纸，被光储鼠铺成了小垫子；最显眼的是个光藤编的小粮仓，上面刻着螺旋纹，盖子上还压着块光石，大概是怕被偷。
光储鼠把光果核一颗颗塞进粮仓，又从垫子里掏出片光纸，上面画着幅画：光盟的雪地里，光人围着篝火烤光果核，旁边的光储鼠举着个竹匾，匾里的光果核冒着热气，像在炒货。
“是想学炒光果核！”王叔蹲在树洞旁，一巴掌拍在大腿上，“咱安福里冬天就爱炒瓜子、炒花生，这光果核看着就瓷实，炒出来准香！”
张婶裹着厚棉袄从屋里出来，手里拎着个粗布袋子：“我这儿有新收的沙子，炒货就得用沙子拌着，受热均匀，还不容易糊。”她往地上倒了点沙子，金黄的细沙混着光储鼠的光印，像撒了把金沙。
光储鼠叼着光果核往沙子里滚，小爪子扒拉着沙子埋住果核，尾巴在沙地上扫来扫去，活像个在玩沙子的小孩。小雅笑着往沙子里撒了把盐：“加点盐更入味，光人肯定爱吃。”
中午的太阳爬上墙头，晒得院子暖融融的。王叔支起口大铁锅，往里面倒了半锅沙子，光储鼠蹲在锅沿上，眼巴巴地看着沙子被火烤得发烫，尾巴尖偶尔扫过锅沿，烫得它“吱”地跳起来，惹得众人直笑。
“差不多了。”王叔用长柄勺搅了搅沙子，沙子已经变得滚烫，泛着层金红的光，“下果核！”
张婶抓起把光果核扔进锅，“哗啦”一声，沙子立刻把果核裹住，光果核上的冰碴遇热化成水汽，混着沙子的热气往上冒，在锅口凝成团白雾。光储鼠踮着脚往锅里看，小爪子扒着锅沿，差点掉进滚烫的沙子里。
“得不停搅，”陈姨往灶里添了把柴，火光映得她脸颊发红，“跟炒栗子一个道理，不然有的糊有的生。”
李明拿着长柄勺在锅里翻搅，光果核在沙子里翻滚，冻硬的外壳渐渐变软，光纹透出层暖黄的光，像被火烤醒的星星。大概半个时辰后，锅里飘出股焦香，混着点淡淡的奶香，光储鼠突然“啾”地叫了声，从粮仓里拖出个光藤小簸箕，显然是早就备好的。
“成了！”王叔关火，用勺把光果核捞进簸箕，沙子漏下去，剩下的光果核个个油亮，光纹在热汽里流动，像裹了层蜜糖。光储鼠叼起颗就往嘴里塞，“咔嚓”一声咬开外壳，露出里面雪白的果仁，吃得小腮帮子鼓鼓的。
“真香！”小雅也拿起颗尝了尝，果仁又脆又甜，带着点焦香，“比炒花生还好吃！”
蒙克的光轮车就是这时到的，车斗里装着捆光藤，还有个半人高的光木箱子，箱子上贴着张光纸，画着安福里的雪景：老槐树下堆着雪人，光痕树的枝丫上挂着冰棱，雪人手里举着串光果核，像串小灯笼。
“部落的雪比安福里大，”蒙克搓着冻得发红的手，光纹在他手背上跳得欢，“孩子们说，想请你们去堆雪人，顺便教他们炒光果核——光储鼠昨天就带着果核跑了，我猜它准是来拜师了。”
光储鼠听见蒙克的声音，叼着颗炒好的光果核跑过去，往他嘴里塞，尾巴在他手心里蹭来蹭去，像在邀功。蒙克咬了口，眼睛亮得像两盏小灯：“这味儿！比部落的光蜜饯还香！得把这手艺学回去，冬天围着火炉吃，暖和！”
张婶往蒙克手里塞了碗热汤：“先暖暖身子！炒货的法子简单，我把沙子和盐的比例写下来，让光邮蛛带给你们。对了，你们的光木箱子里装的啥？”
“是光藤编的雪爬犁，”蒙克指着箱子，“孩子们想让安福里的娃娃坐着爬犁在雪地里玩，比你们的冰车还快！”他打开箱子，里面果然躺着个光藤爬犁，框架是光木做的，滑板光溜溜的，还缠着圈光藤，像镶了圈发光的边。
“这玩意儿好！”王叔摸着爬犁的滑板，“咱后山有片坡，冬天冻得结实，正适合玩这个！”
陈姨端着盘刚出锅的炒光果核走过来，往蒙克兜里塞了把：“带回去给孩子们尝尝，过几天我们就去部落，教你们炒货，再给你们带点辣椒面，试试咸辣口的——保准光人孩子抢着吃。”
光储鼠突然拖着它的小粮仓往光轮车跑，把里面的炒光果核全倒进货舱，又往粮仓里装了些沙子和盐，显然是想把“教材”带回部落。小雅笑着往粮仓里塞了把糖：“加点糖炒，甜口的也好吃。”
傍晚的光轨上，薄冰开始融化，光储鼠的光印在湿漉漉的轨道上晕开，像幅流动的画。蒙克的光轮车装着炒好的光果核、沙子、盐，还有王叔特意做的炒货铁锅模型，车斗里的光储鼠正趴在光木箱子上打盹，小爪子还攥着颗没吃完的光果核。
“过三天，”蒙克隔着车窗喊，“我来接你们！带光酿的热酒，咱在雪地里围着火炉喝！”
“等着我们！”安福里的人齐声应着，张婶挥着她的炒货铲子，王叔举着他的长柄勺，光痕树的光边在暮色里闪闪发亮，像在给这个跨冬的约定，镶了圈温暖的金边。
李明看着光轮车的蓝光渐渐消失在远处，光储鼠的小粮仓还留在光痕树的树洞里，里面的沙子和盐混着点光屑，在暮色里泛着淡淡的光。他知道，这个冬天不会冷了——光盟的雪爬犁会载着安福里的笑声，安福里的炒货会香透光盟的篝火，而光储鼠的粮仓里，藏着的不只是过冬的粮，还有两个世界在寒风里，越缠越紧的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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