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坛的风波在沈知遥的强势干预和时间的流逝下，很快失去了热度，成了校园生活中又一则被迅速遗忘的插曲。但落在当事人心上痕迹，却需要更长时间去平复。
对于顾屿而言，那场无端的质疑像一根刺，扎破了他原本对竞赛抱有的纯粹热情和成就感。随之涌出的，是区域赛积累的疲惫、手腕反复提醒的不适、以及对未来可能面临的更多压力和是非的隐隐抗拒。
他变得有些意兴阑珊。
当指导老师在群里发布通知，询问区域赛成员是否有意愿参加一个为期数周的暑期高强度算法强化集训，以备战下半年更高级别的赛事时，顾屿盯着那条消息，沉默了许久。
去，意味着更多的汗水、可能的荣誉，但也意味着更大的压力、以及手腕旧伤复发的风险。
不去……
他第一次认真地审视这个选项。
“李锐，张轩，”训练结束后，他叫住了两位队友，“那个暑期集训，你们怎么想？”
张轩率先表态：“我可能不去了。暑假家里有点事，而且……说实话，上次区域赛压力太大了，我想缓缓。”他的语气带着如释重负，显然风波过后，他更倾向于安稳。
李锐推了推眼镜，眼神锐利：“我去。学术追求不应该被无聊的舆论干扰。这是一个提升的好机会。”他看向顾屿，带着明显的期待，“顾屿，你呢？我们需要你。”
顾屿避开了李锐的目光，轻声说：“我……可能也不去了。”
“为什么？”李锐不解，甚至有些急切，“因为那个破帖子？还是因为……”
“有点累，”顾屿打断他，揉了揉手腕，“想休息一下，而且后面想多花点时间在基础课程上。”
这是部分实话，但并非全部。那种初心被玷污后的索然无味，以及内心深处对再次卷入类似漩涡的抵触，才是更主要的原因。
李锐看着他，眼神中的光黯淡了下去，最终只是点了点头：“……我尊重你的选择。”语气难掩失望。
顾屿心里有些歉疚，但他知道这是目前对自己最负责任的决定。
他私下联系了指导老师，委婉但坚定地表达了放弃集训的想法。老师表示理解，勉励了他几句，并未强求。挂断电话，顾屿长长地吁了一口气，仿佛卸下了一副重担。他的Acm征程，至此算是画上了一个暂时的、略带遗憾的休止符。
做出选择后，心情轻松了不少。然而，这份轻松很快被一次意外的接触打破。
两天后，下课途中，顾屿在教学楼走廊被沈知遥叫住。
“顾屿。”
“沈老师？”顾屿停下脚步，有些意外。风波之后，他们再无交集。
沈知遥看着他，表情依旧是惯常的冷淡，但眼底的疲惫几乎要满溢出来，她似乎比前几天更憔悴了些。
“听说你拒绝了暑期集训？”她开门见山，语气听不出是询问还是陈述。
“……是的老师，想调整一下。”顾屿谨慎地回答。
沈知遥沉默了几秒，目光在他脸上扫过，像是在审视什么。就在顾屿以为她会像上次处理论坛事件那样，说些“抓住机会”或“遵从规定”之类的套话时，她却突然极快极低地说了一句：
“有时候…避开风口浪尖，也未必是坏事。”
话一出口，她似乎自己也愣了一下，随即像是后悔失言般，立刻用更冷的语气生硬地补充道：“当然，学业规划是你自己的事，考虑清楚就好。没事了。”
说完，她不等顾屿反应，便匆匆转身离开，背影甚至带着一丝仓促。
顾屿愣在原地，回味着那句突兀又矛盾的话。“避开风口浪尖”？这像是在……肯定他的选择？甚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提醒意味？这完全不符合她一贯严格推崇“争取一切荣誉”的形象。她那极度疲惫的状态和这反常的言语，再次让顾屿心中的疑团扩大了一分。她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晚上，他习惯性地点开那个依旧死寂的对话框。最后的停留依然停留在多日以前。这份漫长的、毫无理由的沉默，在经历了白天的选择和沈知遥那番古怪的对话后，显得格外沉重和令人烦躁。
他退出对话框，点开苏静瑶的聊天窗口。她分享了一首最近喜欢的轻音乐，问他感觉怎么样。
【顾屿】：很好听，很放松。正好最近有点累。
【静瑶】：那就好~累了就多休息呀。别想太多。
稳定、温和、充满关怀。与现实中的波澜和虚拟世界里的冰冷沉默相比，这份联系显得如此珍贵和踏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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