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牙山外围三号山口阵地。
这里已经变成了一座名副其实的绞肉场。
陈旅的旅正承受着来自日军第37师团最疯狂的反扑。
饭田贞固已经判断出这支援军才是他最大的威胁。
他将原本用于围攻龙牙山主峰的重炮和主力部队大部调往此地，企图一举歼灭这支胆大包天的八路军。
386旅二团的阵地上团长赵刚正声嘶力竭地对着步话机咆哮。
他的军帽早已不知去向，脸上被硝烟熏得漆黑只露出一双布满血丝的眼睛。
“王虎，你个狗日的！”
“给老子顶住，你的阵地要是丢了老子就地枪毙你！听见没有！”
步话机的另一头传来二营营长王虎同样嘶哑的吼声：
“团长，不是我不想顶。是鬼子他娘的太多了！”
“像疯狗一样往上冲，我的三连……我的三连快打光了！阵地……阵地快守不住了！”
王虎话音未落，他身旁的一名年轻的警卫员为了替他挡住一发飞来的炮弹弹片被炸得血肉模糊。
滚烫溅了王虎一脸。
“小猴子！”
王虎抱着警卫员那已经不成形的身体发出了野兽般的悲鸣。
就在这时步话机里传来了旅长陈赓那异常冷静却又带着一丝疲惫的声音。
“赵刚，告诉王虎他不是一个人在战斗。”
陈赓的声音通过电流清晰地传到了每一个人的耳朵里：
“龙牙山里的李明渊部马上就要进行第二次突围了。”
“我们现在的任务就是把鬼子的主力死死地钉在这里，为友军创造机会！”
“我们多顶住一分钟他们就多一分生还的希望！”
“这是命令，死命令，就算二团打光了也得给我守住！”
“是！保证完成任务！”
赵刚和王虎同时立正对着步话机怒吼道。
巨大的牺牲和明确的战略目标让所有还在阵地上的八路军战士爆发出了惊人的战斗意志。
他们知道自己的每一次抵抗每一次牺牲都是在为友军铺设一条通往生门的血路。
与此同时龙牙山主峰上不甘心失败的李明渊在短暂的休整之后组织起了第二次突围。
这一次他改变了战术。
他放弃了笨重的坦克，而是将所有还能战斗的士兵分成了上百个以班为单位的爆破小组。
他试图用这种添油战术像蚂蚁啃骨头一样一点一点地炸开日军在村庄里布设的防线。
“弟兄们！”
李明渊拖着一条受伤的腿亲自给即将出发的士兵分发着手榴弹：
“我们没有退路了！狭路相逢勇者胜！这一次我们跟小鬼子拼了！”
然而他再一次低估了日军的顽强和狡猾。
饭田贞固似乎早已预料到了他的战术。
在第一次突围失败后日军不仅没有放松，反而在村庄里增设了更多的由铁丝网、鹿砦和交叉火力点组成的立体防御体系。
李明渊的爆破小组冲上去一批就被屠杀一批。
他们面对的根本就不是一场势均力敌的战斗，而是一场冰冷的无情的单方面的绞杀。
很多士兵甚至连日军的面都还没见到就被隐藏在暗处的机枪打成了碎片。
一些士兵侥幸冲到了铁丝网前，却又被后面射来的手榴弹和掷弹筒炸得尸骨无存。
整个村庄彻底变成了一台高效运转的吞噬生命的绞肉机。
李明渊已经杀红了眼。
他亲自端起一支冲锋枪准备带头冲锋。
李卫国死死地从后面抱住了他哭喊着。
“师座！够了！真的够了！不能再打了！”
他的声音里充满了绝望：
“我们的人快没了，您看看！”
“您看看周围，我们还剩下多少弟兄。再打下去我们这点火种就全完了！”
李明渊被他吼得一个激灵。
他环顾四周这才发现自己身边那些曾经生龙活虎的士兵此刻已经所剩无几。
很多人脸上已经没有了任何表情只剩下面对死亡的麻木和呆滞。
第二次突围以一种更加惨烈的方式宣告失败。
当残部再次退回主峰时李明渊清点了一下人数。
还能战斗的人员已经不足三千。
他瘫坐在地上听着远处三号山口方向那已经变得稀疏而微弱的枪声，他的心彻底沉入了谷底。
他知道陈旅他们也快要撑不住了。
完了。
一切都完了。
他缓缓地从腰间拔出了那把象征着他身份的勃朗宁手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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