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点钱，山寨里几百号人，吃喝拉撒，怎么供应？”
郑天寿突然想起一个大破绽，眯着眼问道。
老李头从容回话：“启禀三当家，山寨各路人马都是自己搭伙做饭，头领们也是自己出钱开小灶，用不着公钱！”
是这样吗？郑天寿拍着脑袋，有些苦恼。
“照你这么说，山寨里要是大摆筵席，谁来出钱？”
“若是有大事要摆席，杀羊宰牛什么的，山寨里倒是养着几头猪羊，若是不够，要么去山下民户抢，要么头领们凑钱去附近清风镇里采买。”
郑天寿听算明白了，合着山寨的大小头领都有自己的小金库，大事小事临时凑份子，公共财政严重匮乏！
那么自己这个后勤主管，说到底只是个打杂的了？
了解下来，郑天寿有些心冷，将老李头打发，心中想要大干一场的想法被泼了一盆冷水。
总的来说，这清风山后勤管理十分混乱，完全是个草台班子，与聚义后的梁山相比可差远了。
人家那梁山，管理酒宴，造衣服、造旗子、造兵器、造战船…各项后勤事务分工有序。
再瞧瞧清风山，乱成一锅粥了。
俗话说，兵熊熊一个，将熊熊一窝，后勤混乱，和燕顺的懒散肯定是分不开的。
“罢了，既然我来了，也略尽一下绵薄之力，把这清风山管理的像样子些。”
郑天寿仰天长叹。
就在此时，一旁的瘦猴冷不丁问道：“三当家何故发愁？”
郑天寿诧异地看了他一眼，这小子真是明知故问，难道瞧不出本寨主的苦恼？
“常言道，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山寨没有钱粮，却是难倒我这个头领了。”
瘦猴低着头，小声嘀咕道：“依小人看…库房不应当只有这么点钱。”
嗯？难道背后有瓜？
郑天寿眼睛一亮，催促道：
“说什么呢，大声点儿？”
瘦猴一个哆嗦，开始支支吾吾起来。
“额，俺…”
却是顾左右而言他，不知心里有什么顾忌，惹的郑天寿一阵心烦，喝道：
“瘦猴，你现在是本寨主的人，你有没有意识到这一点？”
瘦猴木讷地点点头，大当家 派他过来，他自然属于三当家麾下。
“小子听着！只要你不背叛本寨主，不犯我的规矩，在这清风山谁也动不了你，可若是对本寨主有所欺瞒，说不得本寨主只能用点手段了！”
郑天寿的话充满威胁。
看你还算乖巧，赏了你银子，现在居然不说实话，欺瞒于他，如何能忍？
郑天寿不知，瘦猴此刻正陷入剧烈的心理斗争。
要说瘦猴原本也是良家子出身，几年前才被掳上山来，为形势所逼不得已做了贼。
因他身材瘦小，也没什么亲戚罩着他，于是在山上很不受人待见，常常被人欺负。
也是他自己机灵，靠着办事勤快，说话也甜，勉强在山上生存下来。
但其中吃过的苦，只有他自己知道。
本以为要在山寨跑腿一辈子，不想大当家突然让他去侍奉新来的三头领！
瘦猴刚接到这个命令，是又喜又怕。
喜的是，只要把新头领伺候好了，或许就能改变被人欺负的命运。
怕的是，收益往往伴随着风险，俗话说伴君如伴虎，瘦猴害怕新来的头领发起怒来，和二当家一样，将他剖心挖腹，拿去下酒！
然而出乎他意料的是，三当家的性子似乎与动辄打骂甚至杀人的大头领、二头领不同。
何止不同，简直是大相迳庭！
不仅说话温和，竟还与他赏钱，实在是个大大的好人啊！
起码瘦猴在这清风山从来没见过这样的人。
瘦猴对三当家心存感激，瞧他为库房钱财的事情愁眉苦脸，自然忍不住出声提醒。
可是刚一出口，他就后悔了，这库房背后的事儿是他能说的吗？
说了不该说的话，万一被活活打死可怎么办？
所以，瘦猴才吞吞吐吐，惹得郑天寿不快。
可现在，要是再不说，就要被三当家收拾了。
瘦猴打了一个哆嗦，不敢再隐瞒：“小人…小人知道的其实也不是太多，说的也不一定准…”
“知道多少说多少！”
“是这样的，小人负责帮山寨采买，对山寨进项和用度还算有几分了解，也进过几次库房，小人记得几天前还不止这么点儿钱…”
郑天寿见他说话有几分条理，冷不丁问道：“你读过书，会认字吗？”
瘦猴一愣，连忙说道：“回头领的话，上山之前读过两年私塾，能识一些字。”
郑天寿点点头，世道艰难，这小子不知道经历了什么，竟然跑到山里落草。
郑天寿捻着颔下几丝清须，心想这件事背后果然有猫腻，继续问道：“说重点，你怀疑钱被人贪墨了？谁干的？”
瘦猴弱弱地说道：“小人不确定…有几次不小心撞到老李头带人过来往外搬箱子，可是山寨里并没有采购，不知道是不是他干的。”
郑天寿冷笑连连：“我就知道，怎么库房只有这点钱，原来还真是进了老鼠啊，你且说说看，这老李头是什么来历，竟能掌管清风山库房的钥匙？”
要知道，管理库房可是个肥缺，若非寨主亲信，断不可能得到这样的职位。
瘦猴做贼般看了看四周，小小声说道：“俺说了，还请头领保小人一命。”
“大胆说！”
郑天寿武艺傍身，没什么好怕的，大不了收拾行李下山。
看到他鼓励的眼神，瘦猴小声将他听到的八卦细细道来。
听完他的话，郑天寿心里有数了：“这样么，那此事还真是不好办了。”
原来，老李头不是别人，正是二当家王英的亲信。
说起来，这清风山上原本只有燕顺一位头领，那时瘦猴便在山上了。
后来王英带人入伙，做了二当家，想办法将后勤管事替换成了老李头。
燕顺是个心懒的粗汉，对自己的小金库还有几分在意，对公共财政也不甚关注，向来不怎么管。
“燕顺自己都不当回事，我来操什么心？”
郑天寿摇摇头，这是个什么事儿嘛。
听瘦猴的意思，老李头侵占公款，背后可能是王英指使。
记得原着里，这厮是个贪财好色之辈，倒也干得出来这等事。
不过，不管是谁干的，以前的事情郑天寿都不准备去扒，否则徒惹一身腥臊，没好处不说，还要得罪人。
尤其是王英，原着就是一个贪婪、残忍、睚眦必报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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