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险投资经理萨隆的“强制破产清算”开始了。
它那符云构成的身体不再满足于探针，而是如同泼墨般，猛地扩散开来，化作无数流淌着金色数字的黑色触须，狠狠扎入那道扩张的黑色疤痕！
地底传来的不再是咆哮，而是一种…撕裂布帛混合着玻璃破碎，又夹杂着亿万生灵同时哀嚎的无法形容的怪响！前哨站的灯光（由一台小型发电机维持）疯狂闪烁，明灭不定，墙壁上开始渗出浓稠的、带着铁锈和甜腻腥气的血水。
“数据流采集加速。”萨隆的中性声音在精神风暴中异常清晰，冰冷得令人发指，“检测到抵押物强烈的‘债务抵触’情绪。启动‘规则清算程序A’。”
它分出一缕触须，在空中迅速编织，形成一本巨大、虚幻的、封面仿佛由剥落的人皮制成的账簿。账簿自动翻开，页面上没有文字，只有不断蠕动的、如同活体血管构成的复杂图表和瀑布般流下的血红色数字。
“以阴间商业银行的名义，”萨隆的声音带上了某种规则的重量，每一个字都像冰冷的凿子敲在灵魂上，“计算其‘无序增值’与‘规则负债’！”
账簿上那些血管般的线条猛地亮起，发出暗红色的光，如同烧红的烙铁！地底传来的怪响瞬间变成了极端痛苦的尖啸！那喷涌出的黑暗不再是粘稠液体，而是变成了无数挣扎、扭曲、互相吞噬的阴影碎片，它们在空中组成不断崩溃又重组的、亵渎的几何图形，散发出令人理智崩塌的疯狂气息。
陈凡感到自己的大脑像被塞进了一个装满冰针和蠕虫的搅拌机，剧痛和恶心感汹涌而来。他看到雷豹和王福贵已经蜷缩在地上，双眼翻白，口吐白沫，身体不自觉地抽搐。连阴兵们都发出了痛苦的鬼啸，它们凝实的身躯开始变得透明、不稳定！
这不仅仅是精神污染，这是规则层面的“清算”！萨隆在强行给古神“做账”，将其存在的本质定义为“不良资产”并计算它欠下的“规则之债”！
“第一轮清算完成。”萨隆毫无感情地宣布，“计算应付‘无序利息’——一万亿灵魂单位，或等价物。”
它的话音刚落，那本血肉账簿上射出一道暗红的光，照向喷涌的黑暗。黑暗中的阴影碎片发出更加凄厉的尖叫，开始互相融合、压缩，最终在陈凡惊恐的注视下，凝聚成一颗颗跳动着的、布满血丝的眼球！这些眼球如同熟透的果实般掉落在地，滚得到处都是，瞳孔齐刷刷地“盯”着陈凡，里面充满了无尽的痛苦、怨恨和…一种诡异的、仿佛在计算着什么的眼神！
古神的“利息”，以实体化的恐怖形式，被强行榨取了出来！
“不…不…”王福贵发出梦呓般的呻吟，他看到一颗滚到他脚边的眼球，瞳孔里竟然倒映出他早已死去的母亲在油锅里挣扎的景象！
就在这时，前哨站外传来了引擎的轰鸣和扩音器的警告声——“救世军”的主力，到了！ 而且正好撞上了这古神被强制清算、最疯狂的瞬间！
“里面的人听着！立刻投降…呃啊！那是什么？！”
“开火！对着那些黑影开火！”
“驱灵发生器最大功率！等等…仪器…仪器失灵了！读数爆表！”
“我的眼睛！我看不见了！有东西在我脑子里爬！”
外面瞬间乱成一团，枪声、爆炸声、惨叫声、以及某种金属被强行扭曲撕裂的怪响混杂在一起。
萨隆似乎完全不受影响，甚至将那外界的混乱也纳入了“数据采集”：“外部变量介入。评估其对‘资产重组’进程的影响…轻微干扰。继续执行清算程序b——‘剥离非核心诅咒资产’。”
它的触须再次舞动，血肉账簿疯狂翻页。这一次，它对准了那些刚刚凝结出来的“利息眼球”。
眼球们仿佛预感到了什么，齐刷刷地流露出极致的恐惧，瞳孔收缩如针尖。它们开始融化，变成一滩滩冒着泡的、黑色的粘液，粘液中伸出无数细小的、由诅咒文字构成的触手，疯狂地向四周爬行，想要逃离。
但萨隆的规则之力如同无形的牢笼。那些诅咒触手在碰到空气墙的瞬间，便如同被投入强酸般消融，发出“滋滋”的响声和一种仿佛无数人在同时用指甲刮擦黑板的尖锐噪音。
“剥离完成。收获‘次级诅咒核心’x 1074。可折价冲抵部分债务。”萨隆冷漠地记录着，仿佛只是在处理一批腐烂的水果。
陈凡看着这超乎想象、亵渎一切常理的“清算”场面，胃里翻江倒海。他感觉自己不是在参与一场金融操作，而是在目睹一场对某个古老、庞大、疯狂存在的…活体解剖！而解剖的工具，是冰冷的资本规则！
银行的獠牙，比他想象的更加恐怖，更加…不可名状！
地底的古神似乎被彻底激怒了，也感到了致命的威胁。那扩张的疤痕猛地向内塌陷，形成一个深不见底的漩涡，漩涡中心，一只完全由不断生灭的诡异符文和蠕动的黑暗构成的巨大眼睛，缓缓睁开！
那只眼睛没有情感，只有无尽的混乱与一种…仿佛能看穿所有价值与债务本质的冰冷计算感！它直视着萨隆，也扫过了陈凡。
被那只眼睛扫过的瞬间，陈凡感觉自己的一切——过去、现在、未来，所有的资产、负债、甚至每一个念头——都被瞬间评估、定价、打上了标签！他感觉自己不再是一个活生生的人，而变成了一张行走的资产负债表！
“抵押物核心意识苏醒。”萨隆的声音第一次带上了一丝…类似于“兴趣”的波动？“很好。数据质量大幅提升。启动最终阶段——‘债转股要约谈判’。”
符云构成的触须和那只混乱符文构成的巨眼，在这片化作规则与疯狂战场的废墟之上，开始了超越人类理解范畴的“谈判”。
而陈凡，作为这场谈判的发起方和未来的“股东”，必须在这足以让神灵癫狂的恐怖漩涡中，保持最后一丝清醒，等待那49%的股权，或者…彻底的湮灭。
资本的深渊，已然敞开，其下的恐怖，远超任何鬼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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