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十五,科考放榜,易民城里人潮涌动。乾卦位,士部门口,竖起了两排竹竿,上面挂着不同的绢布榜。分别对应考中的考生,和待定的考生。
考中的考生不是立马安排入岗,而是要去赵吉和童冠办理的官员学堂,学习半年,再次考核通过的才能入职。
而待定的考生可以去士部副部长,圣手书生萧让那里,登记明年再考或者选择入职工科院下属单位,比如芙蓉国第一工厂、第一造船厂、第一被服厂等工作。当然,要是不想离家乡太远,也可以安排去各郡县的工厂工作,待遇是差不多的。
此时的士部门口,人声鼎沸如开锅。金榜前围得水泄不通,踮脚翘首的考生里,有人攥紧衣角双目发亮,有人抚掌大笑声震四野,也有人盯着绢布上的名字怔怔出神。
旁侧的待定榜下倒也热闹,三三两两的考生凑在一起议论,有人盘算着去萧让处登记来年再战,有人已兴致勃勃打听起造船厂的差事,喧嚷声混着风吹竹竿的簌簌响,把这放榜日的喜庆烘得愈发浓烈。
钱元宝走到人群中,看着这热闹的场景,不禁感慨:“哎呀,这都是我芙蓉国的人才呀!”
这时一个满脸颓丧的考生,刚好看见钱元宝,一口的豫章郡方言:“唉,人才是他们,可我们这些没有上榜的中原考生,该怎么办呀?”
这个考生明显没有认出钱元宝,毕竟豫章郡纳入芙蓉国国土的时间不久,不认得他很正常,考不中也很正常。
钱元宝一副和蔼面容:“这位考生,你叫什么名字呀?即便考不中也可以去参加工作呀,何必在此唉声叹气?”
那考生愁眉苦脸:“哦,我叫方茂,豫章郡人士……哎……说什么参加工作,两个榜上都没有我的名字,便是连参加工作的机会也没啦。”
钱元宝一愣,他特意安排过的,即便是考不中的也可以酌情安排上另一个榜,目的就是为了唯才是用。然而两个榜都没上的,要不就是无才无德之人,要不就是有立场问题。
于是钱元宝又问:“方考生,今年考题军民何处,你是怎么答的?”
方茂一听,这胖子既然知道考题,最起码也应该是个考生,他聊聊也没有关系,于是就说:“兵就是兵,民就是民,本就该泾渭分明。兵民共处一处,最易滋生匪患,扰得一方百姓不得安生,哪有什么安稳日子过!”
钱元宝当场就笑了:“哈哈哈!方考生,怪不得你不上榜了,我问你,你可曾见过赤血军?”
方茂虽然恼火,却也只是摸了摸头:“未曾……”
“那你又怎么知道,兵民不能共处呢?”
“这……”方茂想起过往的经历,自己父亲原本在鲁国时期是一个小吏,日子虽不富足,但也还过得去。然后就开始天下大乱,先是叛军,四处袭扰,逼着他们一家到处逃命。
后来匪患四起,久久不能平定,又出现了假冒芙蓉王的人,可以说是生活过的一团浆糊。只听说认识的人,这个也去当兵,那个也去当兵,到后来全都成了匪徒,实在是失望透顶。
酝酿了一番以后,勉强压住心中怒火,回答:“我见过的兵,要么是鲁国那些欺压百姓的兵痞,要么是趁乱起事的乱兵。他们占了百姓的粮,抢了百姓的财,到头来都成了烧杀掳掠的匪类!兵民共处?在我看来,兵就是匪的根,哪有共处的道理!”
“嗯……原来如此……”钱元宝大概猜到了他的过去:“既如此,你又为何要前来参加科考呢?倒不如做个仗义游侠,专管人间不平之事?”
“游侠哪是那么好做的?乱世里仗剑走天涯,不过是逞一时意气,早晚落得横尸荒野的下场。我来科考,不过是盼着能得个安稳前程,护着一家老小不再流离罢了。”
“护一家老小不再游离失所,倒也算是一份志向。可若是天下之人,个个如你这般只顾一人家小,那北蛮南下,无数黎民百姓流离失所,又该如何呢?又有何人能护佑呢?”
“这……”方茂一时语塞,他从来没想过这个问题。眼珠子转的飞快,在找这个问题的答案。
这时钱元宝微微一笑:“君不知,天下兴亡,匹夫有责。凡有气血之华夏子弟,皆当同心共志,护卫天下黎民百姓。若是国中当官之人,都只为一家独活,泱泱大国将化为一盘散沙!届时何须蛮族进攻,为争夺蝇头小利,互相攻伐,由灭亡也!”
方茂瞬间瞳孔微震,他从未听说过有这样一番论述:“先生此言,如当头棒喝!我竟只盯着自家的安稳,从未想过天下黎民的存亡。若人人都只顾小家,这乱世何时才能平息?今日听君一席话,方知我先前眼界何其狭隘,实在汗颜!”
“哈哈……”钱元宝笑了笑,表情温和:“那你可曾想过若要结束这乱世,应当如何?”
“还请先生赐教!学生目光短浅,实在不知该如何做,才能平息这乱世。”
钱元宝目视天边:“为今之计,当上下同仇敌忾,官兵一致,军民一致,人人同心共力,各个同仇敌忾。”
顿了顿,让方茂消化一下,然后接着说:“再说这考题,军民何处……曾有伟人言,军民相处如鱼水之情,鱼不可离水,水亦不可离鱼。兵从民中来,应知所护者,皆为亲友。民中有军户,更知所拥者,乃是子弟。从而,军民一致,互帮互助,互尊互爱,方可同仇敌忾,共赴时艰!到天下太平之时,军民一家,同心协力,共建盛世!”
一席话说完,方茂连连倒退数步,他不纠结这个伟人究竟是谁,只是这些论述已经将他的认知,全部颠覆。
连连喘了几口出气,稳定了心神,拱手深深一拜:“先生高论,如拨云见日,彻底点醒了我这井底之蛙!先前我固执己见,将兵民视作泾渭分明的两端,实在愚钝至极。今日得闻鱼水之情的至理,才知乱世平定、盛世构建的根本所在。学生愿拜先生为师,学习这安邦定国之道!”
这时,护卫小跑过来,对着钱元宝说:“王上,你出来也不跟我们说一声,害得我们在易民城中,好一通找啊!”钱元宝不好意思的,朝着护卫笑了笑:“我爱热闹嘛……”
方茂这才反应过来,和自己说话的人竟然是芙蓉国的王上,瞬间瞪大双眼,不知该如何说话。
钱元宝和护卫说了几句话后,转身和方茂说:“方考生啊,你也看出来了,我这人爱好自由,想拜师估计是不太可能了……不过,你是否愿意在军中历练一番?看看赤血军和百姓的关系究竟如何?”
方茂身体颤抖:“草民……草民愿意!谢王上不弃!”方茂声音发颤,膝盖一软便要跪下,又强撑着挺直腰背,“草民定当亲眼去看赤血军军民相处之态,不负王上这番提点与恩典!”
钱元宝想了想又说:“不必让你上战场,基建会和老兵会共同组建了好多支修路队,你可以去参加修路队。虽然也是赤血军的分部队伍,但做的都是修桥修路一类的益民工程,你愿意吗?”
“草民愿意!能为百姓修桥铺路,又能见识军民鱼水情,是草民的福气!”方茂深深一拜,他的眼中似乎燃烧起了某种斗志。
于是,在钱元宝离开后,方茂就去基建会,找副会长苏弗报到了。苏弗得知他是听了王上的话,才到修路队的,有心想给他在基建会安排一个好点的位置。
但方茂严词拒绝,说自己不当安逸官老爷,是来当一个基层的修路队队员的。苏弗安排来安排去,最后就安排他去豫章郡的修路队,先把自己家乡的公路修起来……
回到办公室的钱元宝,见到了前来报告的教育会副会长史文丙:“史文丙啊?你先别说,让我猜猜,是不是乡村学堂的教书先生对女童入学,持反对意见?”
史文丙拱了拱手:“非也,王上有所不知,无论是乡村学堂还是女童家长,都对此事特别赞成。”
“哦?这是为什么?”
“王上,只因您同时还开放妇女入工厂工作,如今还未开耕,一名妇女做工半月便可赚得全家两月买粮钱。若是这妇女还识字,懂些纺织技巧,只需做工七日即可……”
钱元宝想了想:“那可是因为上学堂之人多了,教材不够?”
“不瞒王上,臣来正是为此啊……入学堂可以以工换学费,但是这教材书本这是过于昂贵,寻常百姓人家,确实难以负担……”
钱元宝想了想:“此事倒是不难,等萧让结束了手头工作,你就和他一起编纂课本教材。他那里有一些方便学童学习的,百家姓,千字文一类的启蒙文章。”
一边说又一边拿起纸来写王旨:“我这边再给你写一道王旨,你去找财部部长柴进,把买糖块所得的钱,拿出一部分,用来印刷书籍。对了,工科院之前已经发明了活字印刷术,就找他们印吧,成本能低很多。”
史文丙躬身拱手:“臣,谢王上体恤万民!有此王旨,启蒙教材定能普惠乡野学童,女童入学亦无阻碍矣!”
史文丙接过王旨后,钱元宝说:“此次落榜考生并不多,但想参加明年科举的很多。我跟萧让说了,让这些考生回归故乡后,都需要去乡村学堂教书半年,这样师资力量也就上来了。”
史文丙再拱手后,就去财部了。这时警察师长运哥到了钱元宝的办公室:“王上,您找我?”
钱元宝说:“此次科考之后,你的警察师也可以再添人手了。如今蒸汽车越来越多,不免产生交通意外。我有心要在你的师里,挑选人马成立一个交通警察团,专管交通人车安全,你意下如何?”
运哥笑了笑:“臣谢过王上信任!这交通警察团,臣定挑些手脚麻利、心思缜密的弟兄,把这易民城的交通管得妥帖!”
“不光是易民城,往后车辆只会越来越多,整个芙蓉国都需要交通警察团。趁着这回科考添加人手,警察学堂也该办起来,你这警察师长,以后也是警察学堂的先生了。”
运哥再次拱手:“臣遵旨!定不负王上所托,办好警察学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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