觉醒仪式后的几天假期,对大多数学生来说是狂欢和放松,对陈林而言,却是煎熬和挣扎。
他像一头困兽,在自己狭小的房间里踱步。意识海里那团青色的风系能量无时无刻不在诱惑着他,呼唤着他去掌控,去使用。可他就像守着一座宝山的瞎子,空有力量,却不得其门而入。
偷学?说得轻巧。
去哪里偷?跟谁偷?
去魔法协会或者大书店偷技能卷轴?那是自寻死路,那些地方都有魔法感应结界和守卫。
去偷看别的风系法师练习?且不说人家在哪里练习会不会让他看见,就算看见了,复杂的星轨构建过程岂是看几眼就能学会的?没有详细的引导图和能量运转口诀,自己胡乱模仿,最大的可能就是魔能反噬,炸伤自己。
唯一的、也是最低级的途径,就是去买那种公开出版的、最基础的《风系初阶魔法详解》书籍。这种书虽然不会记载最核心的冥修构建图,但会有相对详细的文字描述和简单的能量运行指引,配合一些模糊的示意图,天赋好的人或许能自行摸索出最粗浅的运用。
但这需要钱。哪怕是最便宜的基础版,也要好几百上千块。
钱。又是钱。
陈林搜刮了自己全身,加上以前省吃俭用藏起来的几个钢镚,总共不到一百块。对于动辄几千的魔法书而言,简直是笑话。
他向大伯陈建国开口?绝无可能。别说要钱买“没用”的风系书(他不敢暴露秘密),就是要下学期的学费,估计都得看王丽娟的脸色,听够冷嘲热讽。
绝望像冰冷的藤蔓,越缠越紧。
假期的第二天下午,机会来了,或者说,魔鬼递来了一个危险的诱惑。
大伯一家穿戴整齐,兴致勃勃地要出门去参加一个同事的晋升宴。王丽娟临出门前,从卧室的衣柜深处,一个旧鞋盒里,摸出一个小布包,仔细数了五张百元大钞塞进钱包,嘴里嘟囔着:“……真是,随礼就得五百,这日子没法过了……剩下的可得放好……”她把剩下的钱又塞回布包,放回原处,才匆匆出门。
整个过程,都被假装在客厅角落看旧课本的陈林,用眼角的余光看得一清二楚。
心脏,猛地开始狂跳。
那鞋盒里还有钱!看起来厚度不小!
一个罪恶的念头无法抑制地冒了出来。
偷!
只要拿几张……!加上他偷藏的钱,就够买那本最便宜的书了!他们不一定能马上发现!就算发现了……
陈林的目光扫过堂哥陈浩轩那紧闭的房门,一个更恶毒的计划瞬间成型。
他屏住呼吸,像幽灵一样溜进大伯卧室,打开衣柜,拿出那个旧鞋盒。里面果然放着一个小布包,打开一看,是厚厚一沓钱,看起来有将近两万块!这是他们家应急的现金!
陈林的手抖得厉害,冷汗瞬间湿透了后背。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快速地数出两千块钱,紧紧攥在手心。
然后,他做出了更惊人的举动。
他并没有立刻离开,而是溜进了陈浩轩的房间。陈浩轩的脏衣服胡乱扔在床上,钱包就随意丢在书桌上。陈林打开钱包,里面有几张零钱和一张银行卡。他小心翼翼地将那两千块钱,塞进了陈浩轩钱包的最里层夹层。
做完这一切,他飞快地将大伯卧室恢复原状,然后像一阵风似的冲出家门,心脏几乎要从喉咙里跳出来。
他一路狂奔,不敢回头,直接冲进了市中心最大的魔法书店。
“要…要一本《风系初阶魔法基础详解》…”他气喘吁吁,将攥得发热的两千块钱拍在柜台上,声音都在发颤。
店员奇怪地看了这个脸色苍白、满头大汗的少年一眼,找给他零钱,递过来一本厚厚的、封面印着青色旋风图案的书。
陈林一把抓过书,紧紧抱在怀里,仿佛抱着全世界最珍贵的宝藏,再次飞奔回家。
幸运的是,大伯一家还没回来。
他冲回自己的杂物间,反锁上门,背靠着门板滑坐在地,大口喘息,然后迫不及待地翻开了那本梦寐以求的书。
书里的文字晦涩,能量运行路线描述模糊,示意图更是简单。但对于已经拥有风系魔能、并且精神力经过“超感同频”能力强化过的陈林来说,这已经足够了!
他如饥似渴地阅读、理解、尝试。
整个下午和晚上,他都沉浸在魔法的世界里。意识海中的青色能量随着书中的指引开始笨拙地尝试构建最简单的结构。
失败,失败,再失败……
魔能无数次溃散,带来精神上的阵阵刺痛和空虚感。
但他没有放弃。那股对力量的渴望支撑着他。
终于,在天快亮的时候,他成功了!
嗤!
一道尺许长、比之前清晰得多、边缘锋利的透明风刃从他指尖射出,削掉了桌角一小块木头!
几乎是同时,他意念一动,青色的气流环绕双腿,身体骤然变得轻灵!他下意识迈出一步,差点一头撞在墙上!
速度暴涨!
虽然还很不熟练,释放速度慢,威力也远不如正统法师,但这确确实实是风系初阶的两个标志性魔法——风刃(攻击)和风轨·疾跑(移动)!
狂喜再次淹没了他!他成功了!他拥有了第一份实实在在的、属于自己的力量!
然而,这份喜悦并没有持续多久。
傍晚,大伯一家回来了。很快,卧室里就传来了王丽娟高亢尖利的叫声:“钱!我的钱少了!两千多!整整两千多块!”
家庭风暴瞬间爆发。
“是不是你拿了?!说!是不是你!”王丽娟第一个冲进陈林的房间,眼睛喷火似的瞪着他。
陈林低着头,心脏狂跳,但死死咬着牙:“我没有。”
“不是你还有谁!家里就你一个外人!就知道你这小畜生手脚不干净!”王丽娟唾沫横飞。
“妈!你胡说什么!”令人意外的,陈浩轩居然出声了,他脸色有些发白,眼神闪烁,“说不定…说不定是你自己数错了…或者爸拿去用了…”
“放屁!我怎么可能数错!老陈,你说,你拿没拿?”王丽娟转向陈建国。
陈建国皱着眉头:“我拿钱干嘛?浩轩,是不是你拿了?是不是又偷偷买游戏点数了?”他显然更了解自己的儿子。
“我没有!”陈浩轩像是被踩了尾巴一样跳起来,但底气明显不足。他今天确实偷偷从自己钱包里拿了一百块充了游戏,难道……
王丽娟立刻冲进儿子房间,一番翻找,果然从他的钱包夹层里,拿出了那沓两千块钱!
“好啊!果然是你!小兔崽子!学会偷家里的钱了!”王丽娟气得直接拧住了陈浩轩的耳朵。
“啊!疼!妈!不是我!真不是我!我也不知道这钱怎么在我这!”陈浩轩冤屈地大叫,他确实不知道这多出来的两千是哪来的。
“还敢狡辩!证据确凿!看我不打死你!”王丽娟根本不信,抄起鸡毛掸子就抽了过去。
陈建国也黑着脸:“浩轩!你太让我失望了!”
一场混战。陈浩轩百口莫辩,结结实实挨了一顿揍。
闹剧最终以陈浩轩被罚跪和扣除三个月零花钱告终。自始至终,没有人再多看角落里的陈林一眼。在他们潜意识里,陈林根本没可能接触到那笔钱,也没那个胆子。
陈林低着头,掩饰着眼底复杂的情绪。有计划成功的侥幸,有一丝微弱的负罪感,但更多的,是一种冰冷的快意。
然而,事情并没有结束。
第二天一早,陈建国黑着脸把陈林叫到客厅。
“陈林,你也不小了。觉醒后就相当于毕业了,学校可以不用去了,召唤魔法师,我们也不可能养得起。”陈建国吐着烟圈,冷冷地道,“家里养你这么多年,供你吃穿上学,现在你也觉醒完了,是该为家里分担分担了。”
陈林心中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我托关系给你找了个活,今天就去上班。包吃,工资直接打我卡上。”陈建国的语气不容置疑,“别给我丢人,也别想偷懒!”
“什么…工作?我过几天还要去学校拿……”陈林小心翼翼的说。
“南郊,‘力源’妖兽材料加工厂,搬运队。”陈建国弹了弹烟灰,面无表情,“就去搬那些妖兽的尸体和材料。虽然累了点,但赚得不少。”
妖兽材料加工厂?!搬运尸体?!我有问你什么工作吗?我想说的是我要去上学。可陈林没有勇气说出这些话。
陈林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那种地方血腥味冲天,而且据说经常有未死透的妖兽突然暴起伤人的事件发生!是只有最走投无路的普通人才会去的血汗工厂!
大伯这是要把他往死里用!不仅要榨干他最后的劳力,还要把他推进最危险的境地!
但他没有选择。反抗的后果可能更糟。
当天下午,陈林就被带到了那家笼罩在浓重血腥气和哀嚎声中的工厂。工头是个满脸横肉的壮汉,打量货物一样打量了他几眼,扔给他一套沾满血污的粗布工装和一个恶臭冲天的口罩。
“新来的?细皮嫩肉的,别被吓尿了!跟我来!”
工场里,巨大的钩子上挂着各种奇形怪状、血肉模糊的妖兽尸体。地面流淌着粘稠的、五颜六色的血液和不明液体。空气中弥漫着令人作呕的腥臭和一种狂暴的魔能残渣。
陈林的任务,就是和几个同样麻木的工人一起,用沉重的铁钩和推车,将处理下来的妖兽骨骼、甲壳、碎肉运送到指定的地方。
沉重的劳动、恶劣的环境、工头的斥骂、还有那些妖兽死而不僵、偶尔还会抽搐一下的尸体……一切都让陈林感到无比的压抑和恶心。
他咬着牙,默默忍受着,只能趁人不注意,悄悄运转一丝微弱的清风环绕口鼻,才能稍微驱散那令人窒息的血腥味。
下班时,他几乎虚脱,浑身沾满了血污和腥臭,比垃圾站的味道还要难闻。
回到那个所谓的“家”,迎接他的是王丽娟厌恶的躲闪和陈浩轩幸灾乐祸的嘲笑。
“离我远点!臭死了!真是废物,只能干这种下贱活!”
“哈哈哈,搬尸工!以后你就叫搬尸工好了!”
陈林默不作声,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杂物间,反锁了门。
他靠在门上,看着自己因为过度用力而磨破皮、沾满血痂的双手,又感受着意识海里那微弱的、却真实存在的风系能量。
一种巨大的屈辱和愤怒几乎要将他吞噬。
为什么?凭什么他要在这里像牲口一样劳作,而他们却能心安理得地享受?
就在这时,他白天在工厂里感受到的那丝不安再次浮现。
那些妖兽……尤其是几具看起来像是狼形、额间有一缕白毛的妖兽,它们在处理时,肌肉抽搐的幅度似乎格外大……眼神中也似乎残留着一种不同于普通野兽的、极其隐晦的凶戾和……狡黠?
他当时只当是自己太累,眼花了。
但现在静下心来,那丝不安却越来越清晰。
他猛地想起白天工间休息时,听几个老工人低声的交谈:
“……最近送来的‘白额风狼’有点邪门啊……”
“是啊,麻痹药剂的效果好像变差了……”
“都小心点……听说隔壁厂前几天差点出事,有头没死透的突然蹦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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