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柳小莹的发现
夜色如墨，藏书阁二层的烛火在晚风中摇曳不定。
林峰盘膝坐在角落的书架间，手中捧着一本泛黄的典籍。自获得进入藏书阁二层的资格后，他几乎将所有闲暇时光都耗在此处。烛光在他专注的脸上投下明明暗暗的光影，正如他此刻纷杂的心绪。
“《百族血脉图录》……”他轻声念着书页上的古篆，指尖抚过那些已然模糊的插图。这是一部残卷，记载着上古时期诸般珍稀血脉的特征与能力。可惜大半内容已然损毁，仅余些支离破碎的信息。
正当他凝神研读时，一阵轻快脚步声由远及近。柳小莹提着食盒出现在书架尽头，鹅黄色衣裙在烛光下显得格外温润。
“我便知你在此处。”她笑着将食盒置于书案，“这是孙老特意嘱咐厨房备下的药膳，说是能补益气血。”
林峰这才从书海中回过神来，发觉窗外已是繁星满天。他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赶紧接过食盒：“多谢。这些时日确有些废寝忘食了。”
柳小莹好奇凑近：“可寻得有用线索？”
林峰指向手中残卷：“此书提及，上古时期血脉之力远比现今丰沛，有些特殊血脉甚至能沟通天地法则。可惜记载不全……”
“容我一观。”柳小莹接过古籍，细察那些残缺插图。忽然，她的目光定格在一幅描绘人体经脉运行的图谱上，“这运行轨迹……我似在何处见过。”
林峰精神一振：“你见过类似的？”
柳小莹蹙眉思忖片刻，忽快步走向另一排书架。她熟稔地抽出一本积尘颇厚的兽皮古籍，封面上以古篆题着《太古炼体术残篇》。
“你看此处。”她展开书页，指着上面繁复的经脉运行图，“此为我于杂物间偶然寻得的炼体术残篇，据说已失传千年。你看这运行轨迹——”
林峰对比两书图谱，瞳孔骤然收缩。炼体术中的经脉运行方式，竟与黑色石碑上的纹路有着七八分相似！更惊人的是，此种运行方式与他吞噬血脉时体内的真气流动轨迹不谋而合。
“此绝非巧合。”林峰声音带着压抑的激动，“石碑纹路、炼体术、血脉吞噬……三者之间必有某种关联。”
柳小莹点亮更多烛火，二人头碰头钻研起来。烛光将他们的影子投在书架上，宛若两个探寻真理的求知者。
“据此炼体术记载，上古时期有一种特殊修炼体系，不倚赖血脉纯度，而是通过锤炼肉身激发潜能。”柳小莹指着一处模糊文字，“此处提及‘肉身成圣，血脉自通’之念。”
林峰若有所思：“也就是说，上古修士认为肉身方是根本，血脉仅为肉身的延伸表现？”
“可作此解。”柳小莹又翻过一页，“你看此处记载的案例——有个血脉斑杂的修士，凭借此炼体术最终觉醒了罕见的太古血脉。”
此讯如惊雷在林峰脑海中炸响。若此为真，则当今修真界“血脉定天命”的铁律将被彻底颠覆！
“然则……”柳小莹语气忽转迟疑，“此炼体术似乎有个致命缺陷。”
林峰顺着她的手指看去，只见书页角落有一行小字标注：“此术逆天而行，修炼者十不存一。”
“意即成功率极低？”
“较此更甚。”柳小莹神色凝重，“记载言，大多尝试者皆因肉身无法承受修炼之痛而道消身殒。纵侥幸存活，亦会留下严重的后遗症。”
林峰沉默片刻，目光却愈发坚定：“纵再险亦要一试。此乃我打破血脉枷锁的唯一希望。”
柳小莹担忧望着他：“要不要再斟酌？或许另有他法……”
“我已斟酌太久了。”林峰起身走至窗前，遥望夜空，“每回动用吞噬之能，我皆能感到体内不同血脉的冲突。长此以往，纵不遭反噬，亦会因血脉斑杂而修为停滞。”
他转身看向柳小莹，眼中闪烁着前所未有的光芒：“此炼体术，或正是解决之道。”
此后数日，二人开始了疯狂钻研。白日林峰需应付外门弟子的日常修炼，入夜便与柳小莹于藏书阁研习那本炼体术残篇。偶有楚风来访，以其内门弟子之见识提供些许建议。
“此种经脉运行方式确然闻所未闻。”楚风某夜研读图谱后评道，“看似悖逆常理，然细思之下又暗合天道。创此术者，必为惊才绝艳之辈。”
然随钻研深入，他们发现的问题亦越来越多。炼体术残篇缺失大半关键内容，诸多修炼步骤仅有只言片语。更麻烦的是，那些记载完整的部分，修炼方式皆极凶险。
“引地火淬体，以寒冰凝脉……”林峰念着一处修炼法门，眉头紧锁，“此举简直是在赌命。”
柳小莹忽想起什么：“对了，我前些日在古籍中发现一桩有趣记载。说上古时期有些特殊体质者，能通过观摩天地道纹来完善功法。”
“天地道纹？”林峰心中一动，想起黑色石碑上那些玄奥纹路。
“据说某些上古遗迹中会天然形成道纹，蕴着天地至理。”柳小莹说着，忽压低声音，“你说……那块黑色石碑上的纹路，会不会就是某种道纹？”
此猜令林峰豁然开朗。是啊，他怎未想到？石碑纹路与炼体术的相似，吞噬之能与炼体术的契合，这一切或许皆非偶然！
当夜子时，林峰再至黑色石碑前。此番，他带着全新的目的而来。
月华下的石碑依旧静默矗立，碑面纹路在夜色中若隐若现。林峰盘膝坐于碑前，不再试图以吞噬之能沟通，而是静心凝神，将神识缓缓探向那些玄奥纹路。
初时毫无动静。然当他将日间所研炼体术运行法门在体内缓缓运转时，奇异之事发生了——石碑上的纹路忽亮起微光，那些线条仿佛活转过来，在他意识中重新组合排列。
更令人震惊的是，这些重排的纹路，正好补全了炼体术残篇中缺失的关键部分！
林峰强压心中激动，全力记忆这些纹路的变化。他感到，此不仅是一种炼体术的补全，更是一种全新修炼体系的雏形。
当第一缕晨光洒落时，林峰方从入定中醒来。虽一夜未眠，然其精神却前所未有的饱满。更神奇的是，体内原本冲突的血脉之力，经此一夜调理，竟温顺了许多。
“如何？”柳小莹一早便在藏书阁候他，面上带着期待与忧色。
林峰难得展露笑容：“我想……我寻到了一条真正的道途。”
他将夜间发现详述告知，柳小莹听得目瞪口呆：“石碑纹路竟能补全功法？这……这太不可思议了！”
“我今方明孙老为何言此碑乃宗门至宝。”林峰感慨道，“它所蕴之值，远非我等能想见。”
此后一月，林峰白日修青云诀掩人耳目，入夜则暗修新悟的炼体术。得石碑纹路指引，修炼过程虽仍痛苦，然至少避免了走火入魔之险。
而最大收获是，随炼体术精进，他对自身吞噬之能的掌控亦越发得心应手。如今他已能精确控制吞噬的强度与目标，甚至可将不同血脉的特性暂作分离运用。
这日傍晚，林峰正在后山练习新掌之能，忽感应有人接近。他迅敛气息，只见柳小莹兴冲冲奔来。
“我寻到了！”她挥舞着另一本古籍，“关于石碑的记载！”
这本名为《青云秘辛》的古籍中，竟真有关于黑色石碑的片段记载。虽内容残缺，然几个关键词引林峰注意：“镇界碑”、“血脉试炼”、“守碑人”。
“镇界碑……”林峰喃喃念着此名，“莫非这般石碑不止一块？”
“大有可能。”柳小莹分析道，“书中提及‘九碑镇界’，说不定此类石碑共有九块。而宗门此块，仅为其中之一。”
此猜令二人皆陷沉思。若真如此，则黑色石碑背后所藏之秘，恐远超他们想象。
“还有这‘守碑人’。”柳小莹指向另一段文字，“记载言每座镇界碑皆有守碑人世世代代守护，然青云宗的守碑人一脉似在千年前便已断绝。”
林峰忆起孙老曾提及“守碑人”传说，彼时他只当是寻常神话。如今看来，其中必有蹊跷。
“我总觉，孙老所知较其所言为多。”林峰若有所思。
柳小莹点头认同：“然他既选择隐瞒，必有道理。我等现今要做的，是尽快提升实力。我预感……更大的风波将至。”
她话音未落，远处忽传来一阵急促钟声。此乃宗门召集弟子之信号。
二人相视一眼，皆见对方眼中凝重。此时突然召集全体弟子，恐非吉兆。
当林峰与柳小莹赶至宗门广场时，发觉气氛异常紧绷。所有外门弟子皆已列队静候，高台上除常见长老外，更添了几名身着玄衣的陌生人。
为首的赵长老面色阴沉，目光如电扫过台下弟子。当其视线掠过林峰时，明显顿了一顿，带着毫不掩饰的冷意。
“出了何事？”林峰低声问身旁弟子。
“听闻昨夜有外人潜入宗门重地，盗走了一件要紧宝物。”那弟子小声答道，“现正全面搜查。”
林峰心中升起不祥预感。他注意到高台上那些玄衣人的服饰颇为奇特，袖口处绣着一种从未见过的金色纹章。
更令他不安的是，这些人身上散发的气息，竟与黑色石碑有着微妙的相似之感。
莫非……这些人与镇界碑有关？
正当他沉思之际，赵长老的声音如寒冰般响起：“经查，昨夜有内应协助外人潜入。现今，所有近期行径异常的弟子，皆须接受审查。”
他的目光，毫不掩饰地锁定在了林峰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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