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群平日里备受尊敬的老神医们，此刻什么形象也顾不上了。
扯袖子的扯袖子、揪胡子的揪胡子，你拉我拽、吵得面红耳赤，嘴里嚷嚷的全是些倚老卖老、强词夺理的话。
就在王大夫眼看要冲出重围的那一刻，他余光一瞥，心里突然“咯噔”一声，整个人顿时僵在原地。
他猛地扭头四下张望，这才发现，偌大一个接待厅，除了他们这帮拉拉扯扯的老头之外，就只剩下正拿着尿杯往检验科走的孙队长了。
“停！都停下！”
王大夫猛地大喝一声。
正吵得不可开交的众人被他这一嗓子喊得一怔，下意识停手，顺着王大夫惊疑不定的目光看过去。
“人呢？楚院长呢？孙神医呢？还有房相，他们去哪儿了？”
王大夫急着追问，大家这才如梦初醒，面面相觑。
对啊，正主儿呢？
李大夫反应最快，一个箭步冲到孙队长面前，急匆匆地问：“楚院长他们上哪儿去了？”
孙队长朝超声室抬了抬下巴：“楚院长刚才看各位......讨论得正热烈，就没打扰，直接推着房二公子，跟孙老先生和房相他们进检查室了。”
他顿了顿，像是回想了一下，又补充道：“估计......都快查完了吧。”
“进......进去了？！”
“都快查完了？！”
“我们在这儿吵吵，居然完全没注意到？！”
一群老大夫如遭雷击，瞬间石化在原地。
紧接着，他们也顾不上整理凌乱的衣襟和被抓疼的下巴了，呼啦一下全涌向b超室门口，正好看见孙思邈放下探头，侧身对身旁的楚天青说道。
“天青，你来看看我说得对不对。从这影像上看，那颗结石约莫指甲盖大小，质地密实，现在就卡在右侧输尿管中段，堵塞通道，导致气机不通、水力难行，想必疼痛的根源就在这儿了。”
楚天青闻言上前一步，迅速扫过屏幕上的图像和设备自动生成的初步测量报告。
结石直径约一厘米，正好卡在输尿管中段。
这个大小基本不可能自行排出，而且会引发剧烈疼痛，也难怪房遗爱疼成那样。
他点了点头，说道：“遗爱这种情况，寻常方法没什么效果，得用体外冲击波碎石。”
门外瞬间一片死寂。
下一秒，窃窃私语猛地炸开，满是难以置信的惊恐。
“体外碎石？”
王大夫捂着胸口，眼睛瞪得溜圆：“隔、隔着小腹震碎？用什么震？内功吗？”
“难不成是要对着那......那要害之地，猛打一拳？”
李大夫下意识夹紧双腿，老脸皱成一团，声音发颤：“嘶——这要是一个不小心，力道偏了半分，岂不是......岂不是就废了？！”
房玄龄在一旁听得心惊肉跳，尤其是“体外冲击波碎石”几个字入耳，胡子都抖了三抖。
再听到门外老神医们什么“内功”“猛打一拳”的议论，他的脸瞬间就绿了。
倒是跟着来看热闹的程咬金突然撸起袖子，露出粗壮的胳膊，跃跃欲试地往前凑。
“楚小子，这好说！要论力气，俺老程认第二，没人敢认第一！你说，往哪儿打？用几分力？保管给他震得稀碎！”
他一边说，一边还比划了个挥拳的架势。
这话直接把房玄龄吓得魂飞魄散，他几乎本能地一个箭步挡在程咬金和病床之间，脸色煞白，也顾不上什么官称礼仪了，脱口惊怒道：
“滚犊子！程知节你给老夫滚远点！”
程咬金被他这激烈反应弄得一愣，举着拳头，很无辜地眨眨眼：“玄龄你......我这不是想帮忙嘛......”
楚天青脸上的肌肉抽搐了一下，赶紧解释。
“诶诶，二位稍安勿躁。此冲击波并非拳脚功夫，不靠人力。”
“这方法是用一台特殊机器产生一种看不见，摸不着的能量波束，精准对准体内结石，从体外隔空传递能量，一次次冲击，让石头自己慢慢碎裂。并非用拳脚击打，安全得很，绝不会伤及二公子分毫。”
“这样啊。”
程咬金听得似懂非懂，挠了挠脑袋。
虽然放下了拳头，脸上却还带着点“打一拳比较痛快”的遗憾。
房玄龄闻言，原本紧绷到几乎断裂的心弦骤然一松，高高悬起的石头总算落了地：“既然是这样，那就一切就听楚大夫安排！能免去犬子开刀之苦，那自然最好！””
卢氏也连忙问：“那什么时候能处理？”
话音刚落，一位医女拿着刚出来的几张化验单快步走进来，递给楚天青。
楚天青接过报告迅速浏览一遍，咂了咂嘴道。
“房老哥，遗爱的尿检显示有些炎症，说明结石堵塞已经引起了感染。如果现在急着做碎石，可能会加重感染，引起发烧甚至更严重的问题。”
卢氏一听就急了：“那......那该怎么办？”
楚天青安抚道：“先消炎吧。同时让他多喝水，好好休息一晚。等明天炎症消下去一些，身体状态好点了，我们再做碎石治疗。这样更安全，效果也更好。”
卢夫人担心地问：“那遗爱今天就得一直这么疼下去吗？”
“嫂夫人请放心，我会开一些止痛舒缓的药，能大大缓解痛苦，让他今晚能睡个安稳觉，养足体力准备明天的治疗。”
说着，楚天青又问道：“对了，你们是一会儿回去，还是今晚留在这儿？”
房玄龄与卢氏交换了一个眼神，几乎没有任何犹豫，便由房玄龄开口道：“留在这儿！遗爱眼下这般模样，挪动起来怕是又要遭罪，我们今晚便留在医院，万事也好有个照应，心里踏实。”
楚天青点了点头，让人去安排房遗爱的住院事宜，随后，他的目光转向b超室门口，看着那一群挤在一起，翘首以盼的老大夫们，觉得既好笑又无奈。
“各位老先生，今天时间不早了，遗爱公子也需要静养消炎，体外碎石今天就不做了。”
老大夫们一个个像被霜打过的茄子，满脸失落和遗憾，但大家也知道楚天青的安排合情合理，病患的安全最重要。他们这群老家伙再怎么心痒，也不能耽误正事。
更何况，今天确实......有点失态了，正好趁今晚回去冷静一下，整理整理仪容，养精蓄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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