蓟城,刺史府校场。
深秋的阳光带着些许暖意,洒在校场的沙土地上。耿武手持长枪,正与赵云、庞德、马超等人轮番切磋。经历了一段时日的“劳逸结合”与恢复性锻炼,他感觉自己的身体状态终于重新找了回来,枪法招式间,力量与速度渐复旧观,甚至因心境阅历的增长,更多了几分沉稳与圆融。
“主公小心!”赵云一声清喝,银枪如灵蛇出洞,疾点耿武左肋。耿武不慌不忙,枪杆一摆,使出巧劲,将赵云枪尖引偏,顺势反手一记回马枪,逼得赵云侧身闪避,赢得一片喝彩。
“哈哈!痛快!”耿武收枪而立,额角微微见汗,但精神奕奕。他正欲与庞德再战,一名亲兵匆匆跑入校场,神色凝重,快步来到耿武身边,低语了几句。
耿武闻言,眉头微微一皱,脸上的笑意敛去,将长枪递给亲卫,对赵云等人道:“你们先练着,我有要事处理。”
说罢,他转身快步走向中军堂。留下赵云、庞德等人面面相觑,不知发生了何事。
中军堂内,一名风尘仆仆、面色蜡黄、身着普通商旅服饰的中年人,正焦躁不安地等候着。见到耿武进来,他眼中闪过一丝精光,但并未立刻上前,而是警惕地看了看左右。
耿武会意,挥手屏退了堂内所有侍从,只留下两名绝对可靠的亲卫把守门口。
“你是何人?有何要事,需如此隐秘?”耿武沉声问道,目光锐利地打量着来人。
那人“噗通”一声跪倒在地,从怀中贴身取出一方用油布严密包裹的物事,双手高举过头,声音嘶哑而急促:“车骑将军!小人乃宫中暗记,奉陛下密令,星夜兼程而来!此乃陛下亲笔手书及信物,请将军查验!”
耿武心头一震,上前接过。解开油布,里面是一块雕刻着蟠龙、触手温润的玉佩,他一眼认出,这确是刘宏时常把玩的私物。又展开那份折叠得极小的素帛,上面是数行仓促而略显无力的字迹,正是刘宏的笔法无疑!内容与那暗探口述一致:朕病危,京中恐有变,储位未定,命耿武接旨后,即刻率幽州精兵南下返京,稳定局势,务必在朕大行前赶到!
字里行间,透着一股行将就木之人的急迫、焦虑,以及对耿武这“最后希望”的托付。
耿武捏着这份沉甸甸的密诏,心潮起伏。刘宏竟然病重到如此地步?还要他带兵回京?这分明是预感到了皇位继承将有一场腥风血雨,想让他去做那柄定鼎的刀!
“陛下……龙体究竟如何?”耿武沉声问那暗探。
暗探叩首,声音带着哭腔:“回将军,奴婢离京时,陛下已……已数次昏厥,汤药难进,太医……太医私下皆言,恐就在旬月之间了!京中已是暗流汹涌,大将军与张常侍等人,皆有所动!陛下日夜期盼将军天兵啊!”
旬月之间?!耿武倒吸一口凉气。情况比他预想的还要紧急和糟糕!
“你一路辛苦,先下去休息,此事绝不可对任何人提起!”耿武吩咐亲卫将暗探带下去严密看护,随即立刻派人去请徐庶和田豫。
不多时,徐庶和田豫匆匆赶来。耿武将密诏和玉佩递给二人,将暗探所言简述一遍。
徐庶和田豫看完密诏,也是脸色大变。两人迅速交换了一个眼神,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凝重。
“主公,此事凶险万分!”徐庶率先开口,语气急促,“陛下这是要将主公置于炉火之上炙烤!何进掌控京畿,党羽遍布,张让等宦官盘踞宫禁,双方为储位必然死斗。主公若率边军入京,无论支持哪一方,都会立刻成为众矢之的,陷入洛阳那个吃人不吐骨头的泥潭!届时,我军劳师远征,人地两生,补给艰难,何进只需一纸诏书,便可污蔑主公‘擅调边军,图谋不轨’,号召天下共击之!主公在幽州好不容易打下的基业,恐将毁于一旦!”
田豫也急切劝道:“元直所言甚是!主公,幽州新定,百废待兴,正是扎根固本之时。凉州虽为倚靠,然地广人稀,难以为大军南下提供持续支持。此时卷入中枢帝位之争,绝非明智之举!洛阳局势,已成死结,非强力可破,唯有静观其变,方是上策!请主公万万不可奉诏!”
耿武听着两位心腹谋士焦急的劝阻,心中的波澜却渐渐平息。他走到悬挂的巨大地图前,目光扫过洛阳,又看向幽州、并州、凉州,最后望向更广阔的北方。
他比徐庶和田豫知道得更多。他知道,按照“原本”的轨迹,刘宏死后,何进与宦官火并,两败俱伤,最终引来了西凉董卓这头饿狼入京,彻底搅乱了天下,拉开了汉末群雄逐鹿的序幕。那才是真正的乱世开端,也是无数野心家趁势崛起的绝佳时机。
自己现在入京,去给刘宏当保镖,去参与那场注定两败俱伤、为他人作嫁衣裳的内斗?不,那太愚蠢了。刘宏的密诏,是绝望中的救命稻草,但对他耿武而言,却可能是提前出局、为人垫背的催命符。
只有让洛阳按照“历史”的轨迹乱起来,让何进、宦官、乃至未来的董卓去斗个你死我活,将旧有的秩序彻底打碎,他耿武才能在北方从容布局,积蓄力量。待到天下真正大乱,群雄并起之时,他手握幽、并(可图)、凉(父在)三州潜势力,精兵强将,才有资格去逐鹿中原,问鼎天下!现在跳进洛阳那个烂泥潭,除了惹一身腥,什么都得不到。
“元直,国让,”耿武转过身,神色已是一片平静,甚至带着一丝洞悉世事的冷漠,“你们的担忧,我都明白。陛下此诏,我不会奉。”
徐庶和田豫闻言,心中一松,但看到耿武平静得过分的表情,又有些疑惑。
耿武走到烛台边,拿起那份密诏,在跳跃的火苗上点燃。素帛迅速卷曲、焦黑,化为灰烬,如同刘宏那即将熄灭的生命和摇摇欲坠的皇权。
“陛下病危,储位之争,已是不可避免。何进与张让,必有一场你死我活的厮杀。”耿武的声音低沉而清晰,“洛阳,将会大乱。而我们……”
他目光扫过二人,眼中闪烁着野心的光芒:“我们要做的,不是去扑灭那场大火,而是趁着火光,看清道路,壮大自己!传令下去,幽州全军,即日起进入二级战备,加强操练,囤积粮草军械。多派精干探子南下,不仅要密切关注洛阳动向,更要留意并州丁原、河东董卓等周边势力的任何异动!尤其是董卓所部!”
“另外,”耿武看向徐庶,“以我的名义,密信告知我父亲,洛阳将有大变,请他整顿凉州兵马,加强边备,同时……可暗中与西羌诸部加强联系,以备万一。但切记,凉州军马,绝不可轻动,静观洛阳之变即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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