忙活！那是真忙活！ 从一大早鞭炮炸响，到送走最后一位揣着油纸包、心满意足打着饱嗝儿的客人，我这老腰都快不是自己的了。伙计们一个个也是累得龇牙咧嘴，可脸上那笑容，比下午那会儿的日头还灿烂——生意红火，意味着月底红包厚实啊！
“关门！打烊！”我大手一挥，颇有气势，“今儿个辛苦大家了！晚上咱们也整一顿好的，开业晚宴！”
众人一阵欢呼。
不过，鉴于过年期间被各种大鱼大肉轮番轰炸，我的胃发出了强烈抗议，强烈要求来点清爽的。和白玉堂（主要是我说，他点头）一合计，拍板决定：主食，就包韭菜鲜虾仁饺子！清清肠胃，又鲜掉眉毛！
我那宝贝徒弟小石头一听要露一手，激动得小胸脯挺得老高，把袖子一撸，露出不算粗壮但很有劲头的胳膊：“师父您瞧好吧！徒儿我这回必定使出毕生所学！”
好家伙，“毕生所学”这词儿都用上了，看来这小子是真憋着劲儿呢。
结果就是… 后厨彻底成了他的个人秀场。
只见他指挥若定，颇有几分大将风范（如果忽略他脑门上那撮炸毛的话）：“李嫂子，劳烦您和面！娘，您剁肉馅！王婶子，韭菜切细点儿！李婶子，虾仁挑线剥壳！”
他自己则围着灶台，舞动得那叫一个虎虎生风。
“刺啦——”宫保鸡丁下锅，花椒辣椒的焦香瞬间爆开，勾得人直流口水。 “滋啦——”裹着酸甜芡汁的糖醋丸子在锅里欢快地翻滚，颜色诱人。 “哗啦——”溜肉段在油锅里复炸得外酥里嫩，捞起来的声音都透着脆生。 “唰啦——”京酱肉丝的酱汁熬得浓稠喷香，旁边的豆皮切得整整齐齐。 “嚓嚓嚓——”素拌三丝刀工精细，胡萝卜、青椒、白菜丝码得跟小山似的。 “噗噗噗——”软炸鲜蘑的面糊调得恰到好处，炸出来金黄酥软。 “嗤嗤嗤——”孜然羊肉在铁板上冒着油花，孜然香味霸道地充斥整个厨房。 “咕嘟咕嘟——”最后那锅红烧肉，在陶锅里炖得色泽红亮，颤巍巍，软糯糯…
这还不算完！店里现成的卤味，什么酱牛肉、卤鸭胗、泡椒凤爪，又切了满满几大盘子。
等到所有菜端上桌…好家伙！那张特意拼起来的大桌子，摆得那叫一个满满当当，层层叠叠，几乎看不见桌面木纹了！
为啥做这么多？ 您瞧瞧这吃饭的阵容就明白了：店里三个十六七岁正是能吃穷老子年纪的伙计，加上同样处于“饭桶”级别的小石头，这就四个“饕餮”预备役了！再加上捋着胡子、表示“老夫年纪大了吃不多”但眼睛一直没离开红烧肉的老账房先生，以及厨房里功不可没的李嫂子、石头娘、李婶子、王婶子…整整十一个人呢！
这要是做少了，怕是连盘子底儿的油星子都得被舔干净！
“开动开动！”我一声令下，那场面，简直比白天营业时还火爆！
筷子飞舞，勺子碰撞，欢声笑语几乎要把屋顶掀开。
“唔！石头这宫保鸡丁绝了！鸡丁嫩，花生脆！” “这溜肉段外头酥得掉渣，里面嫩得流汁儿！好小子！” “京酱肉丝给我留点！我卷豆皮！” “软炸鲜蘑好吃！比肉还香！” “孜然羊肉太下饭了！老板娘，饭还有没？” “哎哟这红烧肉…啧啧，颤巍巍的，入口即化啊！老朽得多来两块…” “饺子！韭菜虾仁饺子好了！第一锅出锅喽！”
白玉堂这会儿也不讲究什么“风流倜傥”了，筷子使得出神入化，精准地抢走最后一块糖醋丸子，顺手又往我碗里夹了两个热气腾腾的饺子：“快吃，凉了腥气。”
我咬开饺子皮，鲜甜的汁水立刻迸发出来，韭菜的清香混合着整颗q弹的虾仁，别提多满足了！
“石头！”我嘴里塞得鼓鼓囊囊，含糊不清地竖大拇指，“出息了！这手艺快赶上为师了！”
小石头被夸得满脸放光，不好意思地挠挠头，结果被旁边伙计起哄又塞了一大口孜然羊肉，噎得直瞪眼。
一顿风卷残云，桌上的菜盘子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见了底。那四个半大小子，果然不负众望，几乎承包了三分之二的硬菜，吃完还意犹未尽地摸着肚子，眼巴巴地看着锅里剩下的饺子。
李婶子笑骂：“一群饿死鬼投胎！明天还干不干活了！“
”掌柜的，看今天这架势，得亏昨天又架了两个大锅，还是您英明！”
“去你的！那明明是人家石头的功劳，你呀！可别给我扣高帽子！还想忽悠着我多干活！没门儿！”“哈哈哈，哈哈……”
想起昨天，也没闲着。一帮人在后院叮叮当当，合力把结实的雨棚搭了起来，又砌了两个土灶，架上两口崭新的大铁锅。加上原本的两个，整整四口大锅！往后卤货全在院子里做，地方宽敞，烟熏火燎也不怕，厨房里也能清爽不少，简直是劳动人民的智慧结晶！
白玉堂当时还点评：“总算有点大作坊的样子了，不然总觉着你这老板娘当得跟过家家似的。”
我回敬他一个白眼：“你才过家家！咱这是规模化经营，产业化发展！”
……
酒足饭饱（以茶代酒），杯盘狼藉。众人摸着圆滚滚的肚子，心满意足地收拾残局，准备回家。
窗外月色正好，清辉洒满刚刚经历过喧闹的院子，那四口大锅安静地蹲在棚子下，预示着明日更红火的生意。
我靠在椅子上，打了个饱嗝，感觉浑身的疲惫都被这顿热闹温馨的开业宴给驱散了。
白玉堂递过来一杯消食的山楂茶，嘴角噙着笑：“怎么样，‘丰腴’的老板娘，明天还吃得下么？”
我接过茶杯，瞪他一眼，却忍不住也笑了：“吃！怎么不吃！为了咱这红尘客栈的宏图大业，我就牺牲一下我的小蛮腰了！”
嗯…功德要积，钱要赚，这日子，也得过得有滋有味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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