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饭时间，便利店难得清静。
我刷着手机，几条推送接连蹦出来——
《昆仑山脉上空惊现不明生物，疑似龙影！》
《游客拍下鄱阳湖“蛟龙过水”奇观，专家称或为光学现象》
《多地网友声称目击“真龙”，气象局：未监测到异常》
我把手机推到正在扒拉盒饭的姜暮雨面前：
“姜老板，你看今年这是怎么了？好像到处都在‘闹龙’？你们……呃，‘业内’最近有什么活动吗？”
姜暮雨叼着一块红烧肉，漫不经心地瞥了一眼屏幕，含糊道：
“唔……又是这帮家伙……每年夏天都这样，吃饱了撑的。”
旁边正在努力把冰淇淋上的坚果粒一颗颗挑出来吃的红宝（人形）立刻抬起头，耳朵竖得笔直，来了兴致：
“嗯？真有龙？我还以为是你们人类自己编的呢！快说说！它们长什么样？凶不凶？好不好吃？”
她眼里闪烁着好奇（和食欲）的光芒。
姜暮雨被问得噎了一下，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
“吃吃吃，就知道吃！那是能随便吃的吗？！”
他放下筷子，擦了擦嘴，露出一副“真是受不了你们这些外行”的表情，开始科普（兼吐槽）：
“首先，纠正一下，大部分被拍到的，根本算不上真正的‘龙’，顶多是些得了点机缘、有点道行的蛟、螭、虬之类的玩意儿，连角都没长全呢，就爱显摆，到处蹭云彩飞，被雷达照到还以为自己多厉害。”
他指着一条视频里那道模糊的长条身影：
“喏，像这种，看行云流水的姿势，八成是条还没渡劫成功的江蛟，趁着汛期水汽足，出来过过干瘾。估计是窝洞里刷短视频看多了，学着人家搞什么‘腾云驾雾’，结果控制不好力道，尾巴尖都没藏利索，被人拍个正着，丢人现眼。”
又划到另一张照片：
“这个更离谱，p的痕迹也太明显了……鳞片光影都不对，一看就是拿网上那种‘龙鳞特效素材包’糊弄的。真当我们‘业内’不上网啊？”
“那……有真的吗？”
我好奇地追问。
“有当然有，”
姜暮雨叹了口气，揉了揉眉心，
“不过真家伙反而低调得很。那几个老不死……咳，老前辈，起码都几千上万岁了，平时要么窝在深海灵脉里睡大觉，要么躲在哪个秘境福地里打麻将，谁没事跑出来让无人机追着拍？掉价不掉价？”
他压低了声音，神秘兮兮地说：
“我二叔上次喝多了跟我说，东海那位老爷子，最近迷上了看海底直播，还给自己刷火箭呢，账号名叫‘你龙爷’，骚包得很……当然，这话你们可别往外传。”
我和红宝听得目瞪口呆。
“那为什么今年特别多？”
我指着那好几条热搜。
“原因多了去了，”
姜暮雨掰着手指头数，
“第一，智能手机像素越来越高，无人机满天飞，瞎猫撞上死耗子的几率大了。
第二，前段时间不是幽墟动荡、星链失衡嘛，虽然后来稳住了，但阴阳之气短期还是有波动，某些地方灵机泄露，容易催生一些精怪，也容易让一些沉睡的家伙翻个身、打个喷嚏，动静就传出来了。
第三……”
他顿了顿，脸上露出一种难以形容的嫌弃表情：
“……跟风。绝对有跟风的！有些山精水怪，修为不咋地，虚荣心还挺强，看别人（妖）上了热搜，自己也憋着劲想弄个大新闻，幻化个蹩脚造型就敢往外冲，也不怕被气象局抓去研究。”
红宝听得咯咯直笑：
“哈哈！好像你们人类追明星同款哦！”
姜暮雨翻了个白眼：
“可不是嘛。还有些更离谱的，是某些‘道友’练功出了岔子，走火入魔，真气外泄显化异象，结果被当成龙了……上次终南山那个就是，据说是某位练‘苍龙劲’的老道长突破时没hold住，闹出了乌龙，差点被游客当成祥瑞给供起来，最后还是协会派人去偷偷平的事。”
“协会还管这个？”
“管啊！怎么不管！”
姜暮雨一脸苦大仇深，
“‘非人类生物现象遮掩与善后办公室’，简称‘非人办’，忙得要死！听说最近因为这些破事天天加班，经费燃烧得跟纸一样，正到处拉赞助呢……哦对了，他们还给我发过邮件，想问我们店有没有兴趣投点广告，在他们内部刊物《非人月刊》上买个封底，被我拒了。”
我和红宝再次：
“……”
“所以，”
姜暮雨总结陈词，拿起筷子继续扒饭，
“看见这些新闻，淡定就好。十有八九是菜鸟显摆、菜鸡互啄，或者干脆是乌龙事件。真要有哪条不开眼的老龙敢闹出大动静，都不用等‘非人办’，它们自家祠堂里的老祖宗就得先跳出来清理门户，嫌丢人。”
正说着，窗外突然划过一道极其耀眼的闪电，紧接着雷声隆隆，豆大的雨点噼里啪啦砸了下来。
姜暮雨动作一顿，侧耳听了听雷声，眉头微皱：
“咦？这雷声……力道有点冲啊……不像普通雷雨。”
红宝立刻兴奋地跑到窗边，鼻子贴着玻璃猛嗅：
“哇！有股好闻的……海鲜味儿！是不是有龙路过？”
姜暮雨仔细感应了一下，松了口气，随即又有点无语：
“……是隔壁市海鲜市场运送龙虾的货车爆胎了，溅出来的水汽被雷法部的同事路过，顺手引雷烘干路面，结果用力过猛……”
他拿起手机，点开一个名为“五行八卦一家亲（屏蔽领导版）”的微信群，果然里面正在刷屏：
【雷部-小张】：
“抱歉抱歉！刚手滑了！功率调大了0.1个档！没伤着人吧？”
【水部-老王】：
“小张你赔我刚晾出去的衣服！”
【后勤-李姐】：
“@雷部-小张，写检查，五百字。”
姜暮雨把手机屏幕转向我们，一脸“你看吧我就说”的表情。
得。
看来“业内”人士的日常，也挺鸡飞狗跳的。
所谓的“龙影频现”，背后可能只是一场场乌龙、跟风和各种意想不到的“工伤事故”。
我们的生活，依旧在神奇与离谱之间反复横跳。
（红宝已经开始搜索“龙虾运输车常用路线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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