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郊，废弃的射击场。
叶小凡站在靶场中央，脚下是碎裂的混凝土地面。熟悉的火药味让他恍惚。那些和战友们比试枪法的日子，还历历在目。
一辆军用吉普卷着尘土停下。车门打开，林澈走了下来。他穿着便服，但走路姿势依旧挺拔如松。
“你看起来糟透了。”林澈从口袋里掏出一包烟，丢了过来。
叶小凡稳稳接住，却没有点燃。只是捏在手里。
“感觉比看起来更糟。”他的声音沙哑。
林澈没有寒暄，直接切入主题。“我查过了。你妹妹工作的那个服装厂，是个无牌黑作坊。老板昨天连夜卷款跑了，现在人去楼空。当地派出所根本没有立案的条件，人手也不够。走官方程序，等于零。”
叶小凡静静听着，面无表情。这一切，都在他的预料之中。
“所以，别去，小凡。”林澈的声音变得沉重。“棉北那地方是吃人的绞肉机。你忘了我们在边境任务时遇到的那些雇佣兵吗？很多都流窜到那里去了。他们可都认得的脸。”
叶小凡脑海里闪过一些画面。冷血，残忍，为了钱什么都干得出来。
他没有理会林澈的警告，只是平静地看着他。
“林澈，她是我唯一的亲人。如果那里是绞肉机，那我就去做那颗崩碎它齿轮的石子。”
他的语气平淡，却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决绝。
林澈看着他，眼神复杂。这个固执的家伙，从来不听劝。当年在战场上也是这样，明知道危险，还要冲在最前面。
就在这时。
“嗡……”叶小凡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了一下。
他拿出手机，是一条新的短信。
“五十万，中午十二点前。少一分，就准备收你妹妹的手指。”
叶小凡将手机递给林澈。林澈看完短信，长长地叹了口气，把手机还给他。
“这是个死局。他们根本就没想让你凑齐钱。五十万，就算我动用权限，层层审批下来，黄花菜都凉了。”
林澈顿了顿。脸上露出一丝苦涩。
“不过……”他从车里拿出一个厚实的军用背包。“我能给你的，不只是钱。”
叶小凡接过背包，打开。里面是一本崭新的护照，和一张身份证。照片是他的，但名字是“李伟”。
护照下面还有一段简单的个人信息介绍，建筑工人。
除此之外。还有一个厚厚的信封。
叶小凡打开信封，里面是十万现金。
“这是我这些年剩下的积蓄。”林澈的声音有些哽咽。
“还有这个。”他从背包最底层拿出一个黑色的金属盒子。
叶小凡打开盒子，里面有一张U盘。
“里面有一些人的联系方式或许能帮到你，这是我能为你做的极限了。”林澈的声音里透着疲惫。
“这钱，我会还。”叶小凡捏紧信封。
林澈苦笑一声，拍了拍他的肩膀。“钱不重要，我更希望你活着回来”
他顿了顿，从车后座又拿出一个黑色的小包。“还有这个。”
叶小凡打开包，里面是一套简单的医疗用品。止血带、纱布、消炎药。
“你知道，那边的医疗条件很差。”林澈说。
叶小凡点点头，将包背在身上。两人相视无言，多年的战友情谊，不需要太多废话。
“走了。”叶小凡转身离开。
“小凡！”林澈突然叫住他。
叶小凡回头。
“记住，你已经不是孤狼了，你是叶小凡，答应我，一定要活着回来。”
叶小凡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大步离去。
……
告别林澈，叶小凡没有回家。他走进一条鱼龙混杂的后巷。
巷子深处，一家挂着“高价回收”招牌的当铺。
当铺老板是个精瘦的老头。戴着老花镜，正趴在柜台上打盹。听到动静，他才懒洋洋地抬起头。
叶小凡没有说话。从怀里掏出那个伴随他多年的铁盒子。他打开盒子,将那把刻着“孤狼”的军用匕首，轻轻放在了柜台上。
不是要卖掉。而是要重新开刃。
“帮我把这把刀重新开刃。”叶小凡的声音很平静。“要最锋利的那种。”
老头眼神一亮，立刻来了精神。他拿起匕首，抽出刀鞘。刀锋在灯光下划过一道冷冽的寒光。
“好钢。”老头放下放大镜。“开刃费五百。”
叶小凡点了点头。“一个小时后来取。”
他丢下五百块钱，转身离开。
走出当铺时，叶小凡心中那股被五十万压垮的绝望感。突然烟消云散。
他有了明确的目标。
赎金，只是绑匪的游戏规则。而他，从不遵守敌人的规则。
扮演普通人的游戏结束了。从现在起，他是猎人。这就是他的破局。
叶小凡走进附近的一家24小时便利店。买了一些简单的食物和水。收银员是个年轻的小伙子。看着他疲惫的模样，多嘴问了一句。
“大哥，这么晚还出远门啊？”
叶小凡抬头看了他一眼。那双眼睛里的冷意，让小伙子瞬间闭上了嘴。
“找零不用了。”叶小凡丢下这句话，拿着东西离开。
小伙子看着他的背影,莫名打了个寒颤。这人身上有种说不出的危险气息，不是普通人。
一个小时后。叶小凡重新回到当铺，取回了那把重新开刃的“孤狼”匕首。
“小伙子，这刀是杀过人的。”老头忽然开口，声音很轻。
叶小凡停下动作，看向他。
“我干这行三十年，见过的刀不计其数。”老头摘下眼镜，擦了擦镜片。“有些刀，一看就知道见过血。你这把，杀的还不少。”
叶小凡将匕首重新放回铁盒。“那又怎样？”
“没怎样。”老头重新戴上眼镜。“只是想说，刀是好刀，人未必是好人。但有些事，一旦开了头，就停不下来了。”
叶小凡沉默了几秒。“如果是为了救人呢？”
“那就杀吧。”老头挥挥手。“反正该死的人，早晚都得死。”
叶小凡点了点头，转身离开。
走出当铺，他掏出手机，给小雨发了条短信：
“小雨，哥哥来救你了，等我。”
短信发送失败。
叶小凡看着屏幕上的红色感叹号，嘴角扯出一个冷笑。
没关系。很快，他就会亲自告诉她。
他将匕首重新放回铁盒。
这一次，他不再是那个为房租发愁的送外卖小哥，他是要去救回妹妹的哥哥。
他是孤狼。而孤狼，从不空手而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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