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松涛苑，灵松的枝叶在微风中轻轻摇曳，发出沙沙的声响，如诉如歌。
王明杰站在院中，一身月白长衫，腰间系着墨色丝绦，佩一柄古朴长剑。
他已收拾好行装，两个书箱放在廊下，里面装满了经史典籍和沈文渊精心整理的时政策论。
今日，他就要启程前往京城，参加文武会试，重走叔爹王至诚曾经走过的“路”。
王光录和邱夜梅早早便来了。
王光录一身深青色锦袍，虽已年过六旬，但精神矍铄，眼神明亮——阴神三转巅峰的魂道修为让他精力充沛、思维清晰。
邱夜梅则是一身绛紫色衣裙，发髻梳得一丝不苟，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
在崔雨茵的帮助和光明商行的资源堆积下，她如今也有着阴神二转的魂道修为。
不过，随着年龄渐大，她曾经一身不俗的武道修为（未达真气境）如今倒是十不存一了。
“明杰啊，”王光录走上前，拍了拍孙儿的肩膀，眼中满是欣慰，“该交代的，祖父之前都交代过了。京城那边，有你叔爹在。你只管专心考试便是，不必为俗务分心。”
王明杰躬身道：“孙儿明白，谢祖父安排。”
“还有，”王光录从袖中取出一枚令牌，递给他，“这是光明商行的最高权限令牌，持此令牌，大楚境内任何一处商行分行，都可随意调动。虽然大概率用不到，但你带着，以防万一。”
王明杰双手接过。
令牌入手温润，是上等的暖玉所制，正面刻着“光明”二字，背面是复杂的云纹图案。
他知道，这枚令牌代表着祖父打拼一生的基业，也代表着对他的信任。
“孙儿定不负祖父期望。”
邱夜梅也走上前，眼中泛着泪光，却强忍着没有落下。
（以邱夜梅的心性，她能成就阴神，真的全靠崔雨茵拉扯和资源堆积。）
她握住王明杰的手，轻声道：“明杰，到了京城，要照顾好自己。饭要按时吃，衣要适时添。考试虽重要，但身子骨更要紧。”
说着，她从丫鬟手中接过一个包裹：“这里面是你爱吃的桂花糕、杏仁酥，还有几件新做的里衣。出门在外，不比家里……”
“祖母，”王明杰心头一暖，温声道，“孙儿都记下了。您和祖父也要保重身体。”
邱夜梅点点头，又压低声音道：“婉清和孩子，你放心，有祖母照看着。等你高中回来，咱们一家再好好团聚。”
提到妻子邱婉清和刚满三岁的儿子，王明杰眼中闪过一抹柔和。
他转头看向廊下，邱婉清正抱着孩子站在那里，眼眶微红，却努力挤出笑容。
孩子还不懂离别，只睁着大眼睛好奇地张望。
王明杰走过去，轻轻摸了摸孩子的头，对邱婉清道：“家中就辛苦你了。”
“夫君放心去便是，”邱婉清声音轻柔，“妾身会照顾好孩子，侍奉好祖父祖母和……母亲。”
说到崔雨茵的时候，邱婉清停顿了一下。
因为她知道婆母崔雨茵根本用不到她照顾。
婆母，乃是大楚第一奇女子（在她心中）！
王光录看着这一幕，心中感慨万千。
他想起多年前，自己还是回龙县一个父母早逝的小小镖师，为了自己和弟妹生存苦苦挣扎。
如今，王家却已成大楚望族。
无论是远在西川的弟弟王光河还是自家，发展得都极好。
侄儿贵为当世传奇，镇国大亲王，孙儿也是文武双全，即将进京赴考，前途无量。
这一切，恍如梦境。
他看向邱夜梅，两人目光相对，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满足。
对王光录而言，最大的满足莫过于此——家业有人继承，香火得以延续。
王明杰不仅天赋出众，心性沉稳，更重要的是，他懂得责任，懂得担当。
有这样的孙儿，他打拼一生的基业，终于有了托付之人。
而邱夜梅的满足，则更为复杂些。
她看着邱婉清怀中的曾孙，眼中满是慈爱。
这孩子，身上不仅流着王家的血，也流着她邱家的血。
当年她执意将侄女许配给孙子，是有私心的。
她希望王家未来的继承人能有她邱家的血脉。
如今看来，这个决定是对的。
婉清温柔贤淑，与明杰相敬如宾，又早早诞下子嗣，为王家这一脉真正开枝散叶。
至于明瑞和玉瑶……
想到这里，她又悄悄看了一眼不远处一脸玩世不恭表情的“小孙子”王明瑞和一脸崇拜表情看着他的侄女邱玉瑶，心中叹了一口气。
儿孙自有儿孙福！
她管不了太多，也无法去管了！
哪怕她明知道侄女邱玉瑶如今的状态大有问题。
“好了，时辰不早了。”王光录收敛思绪，对王明杰道，“去跟你母亲辞行吧。”
王明杰点头，转身走向松涛苑深处。
灵松下，崔雨茵已站在那里等候。
她似乎在思考什么、交流什么，又似乎在斩断什么。
崔雨茵今日穿着一袭淡青色长裙，外罩月白纱衣，发间只插了一支碧玉簪，简单素雅，却掩不住那份超然气度。
“母亲。”王明杰在离她三步处停下，恭敬行礼。
崔雨茵转过身，目光平静地看着他。
四十岁的她，岁月似乎并未留下太多痕迹，反而让那份清冷的气质更加沉淀。
阴神八转的魂道修为，真气六炼的武道境界，让她整个人都仿佛与天地融为了一体，呼吸间都与周围的灵气共鸣。
“都准备好了？”她问。
“准备好了。”
崔雨茵点点头，缓缓道：“明杰，此去京城，有几句话你要记住。”
“母亲请讲。”
“第一，考场之上，文章为要。但文章之道，在心不在技。你这些年所学，沈先生已倾囊相授，不必再多想，顺其自然即可。”
“第二，京城繁华，人心复杂。你身份特殊，难免有人议论、试探、甚至挑衅。记住母亲的话：谁人背后无人说，谁人背后不说人？只要问心无愧，便不必在意他人言语。将一切视为清风拂面，来则来，去则去，不留痕迹。”
“第三，”崔雨茵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柔和，“无论结果如何，平安归来。家中永远是你的后盾。你祖父祖母还需要你！”
王明杰深深一揖：“孩儿谨记母亲教诲。”
他抬起头，看着母亲。
从小到大，母亲总是这样，话语不多，但每句都直指要害。
她教他读书习武，更教他为人处世。
在他心中，母亲不仅是生身之母，更是人生导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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