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默这会儿走在未央宫的石板路上，腰杆挺得笔直，差点没把后脑勺仰到天上去！以前在吴宅、兽苑那会儿，见了谁都得点头哈腰，大气不敢喘，
现在？嘿嘿，老子是少府计丞！专门替陛下盯着钱袋子的主儿！
官儿是不大，可架不住岗位关键啊！管着少府的钱粮账目，谁想在这上面动歪心思，都得先过我陈默这关！现在见了我，谁不得客客气气喊声“陈计丞”？那感觉，比喝了冰镇酸梅汤还舒坦！
不过新鲜劲儿刚过，他那颗被算盘珠子磨得比谁都精的心，就咂摸出味儿来了——未央宫这空气，跟以前完全不一样了！
一股子叫“帝威”的东西，跟夏天的蚊子似的，无孔不入，钻得哪儿都是！
以前提起陛下，敬畏是有，可总隔着层纱。上头有窦老太那座大山压着，陛下说话做事都得掂量着来，底下人自然也少了几分实打实的怕。
可现在？那层纱“咔嚓”一声被扯破了！
最明显的就是大朝会！陈默现在也有资格站在大殿末尾的墙根儿底下参加朔望大朝了。我的乖乖！那场面，跟以前听老人们念叨的、窦老太垂帘时的朝会比，简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以前开朝会，底下跟菜市场似的，大佬们交头接耳，眼神乱飞，那气氛，微妙得跟打翻了五味瓶似的。
现在？静！静得连烛花爆开的“噼啪”声都听得一清二楚！从三公九卿到他这种芝麻官，一个个都跟被点了穴似的，屏息凝神，眼观鼻鼻观心，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陛下坐在那高高的御座上，早不是当初那个偶尔会透着点急切和憋屈的年轻君主了。脸沉静静的，眼神扫过殿下群臣时，没特意摆啥威严，可就是让人心里发紧，跟被狮子瞅了一眼似的！
“众卿平身。”陛下声音不高，可清清楚楚传遍大殿每个旮旯，带着股不容置疑的稳当劲儿。
“谢陛下！”百官齐声应和，那声音齐得跟一个人喊的似的，透着实打实的心悦诚服。
陈默缩在角落里，偷偷往上瞄了一眼，心里头那叫一个激动：老板！您可算支棱起来了！这气场！这派头！简直牛逼炸了！
朝会内容也变了天。以前讨论点啥事儿，总有一帮老臣搬“祖制”、扯“太皇太后意”来扯皮，磨磨蹭蹭半天没个结果。现在？陛下说要整顿吏治，清查各地田亩户籍，底下一片“陛下圣明！”“臣等遵旨！”，效率高得吓人！
啧啧，看见没？这就叫权威！一言九鼎，谁也不敢瞎逼逼！陈默心里美得冒泡，感觉自己抱的这条大腿，是越来越粗，越来越硬了！
这“帝威”不光朝堂上显，犄角旮旯里都透着。
陈默在少府办公，感受最深。以前少府里头盘根错节，各路神仙都有，办事拖沓，推诿扯皮是家常便饭。现在？陛下几道旨意下来，跟劈雷似的！
先是借着清查窦、田等外戚贪墨的由头，把少府里几个明显是窦家塞进来的、占着茅坑不拉屎的货给撸了，换上一批年轻能干、背景干净官员。
接着，陛下亲自抓少府的账目和开销，对着几个花钱如流水、干活慢吞吞的项目，把主管官员骂得狗血淋头，限期整改！那架势，明摆着就是说：老子的钱不是大风刮来的！谁再敢乱花，仔细你们的皮！
陈默这“计丞”，自然成了香饽饽。各司各署来报销、申请款项的，见了他都客客气气，说话陪着小心，生怕被他这个“陛下派来的钦差”抓住啥把柄。就连以前有点端着架子的顶头上司少府丞，现在跟他说话都和颜悦色的，偶尔还会问问他对某些账目的看法。
嘿嘿，权力这玩意儿，真他妈是个好东西！陈默一边装模作样地矜持着，一边心里乐开了花。
他还发现，连宫里那些往日里眼高于顶的宦官，现在见了他这“计丞”，也会客气地点头示意。
没啥别的，就因为谁都知道，陛下如今盯少府、盯钱粮盯得紧！得罪了计丞，说不定哪天就被卡了脖子，在陛下面前吃挂落！
这天，陈默被少府丞叫过去，交代了个重要活儿——协助核定一份扩建上林苑、增建宫室的预算方案。
搁以前，这种给陛下修园子、盖房子的预算，就是个走过场，谁敢真去核减？巴不得多报点，大家好多捞点油水。
可现在，少府丞一脸严肃地叮嘱他：“陈计丞，陛下特意交代了，此次营造，务求节俭、务实！所有用料、人工，都得核实市价，严防虚报冒领！你务必仔细审核，每一笔开支都要有出处！”
陈默心里“咯噔”一下！陛下这是……要拿自己“开刀”，树立勤俭的榜样？！高！实在是高！
他立马打起十二分精神，一头扎了进去。翻档案，核市价，甚至偷偷溜去市场逛，把那预算方案里的猫腻和水分，揪出来一箩筐！比如什么“金丝楠木”报价比市价高了五成，“太湖奇石”的运费更是离谱得没边儿……他一一标清楚，附上市场参考价，写成条陈递了上去。
没过两天，少府丞一脸佩服地找到他：“陈计丞，了不得啊！陛下看了你的条陈，龙颜大悦！直夸你‘心细如发，忠于王事’！已经下旨，按你核减后的预算施行，还申饬了那几个试图虚报的官员！”
陛下夸我了？！龙颜大悦？！陈默感觉一股热气从脚底板直冲头顶，整个人都快飘起来了！老板！您果然是我的伯乐！我的明主！
这事儿很快在少府内部传开，陈默这“铁面计丞”的名声算是打响了！连带着，陛下那“厉行节约、痛恨贪墨”的鲜明形象，也深深烙在所有官员心里。
看见没？这就是立威！从小事做起，从身边做起，让所有人都看清楚，现在的皇帝，是个啥风格！
走在回家的路上，陈默看着渐渐恢复生气的长安街道，看着那些虽然依旧谨慎、但眼神里多了几分希望的百姓，心里头感慨万千。
权力的交接，少不了血腥和混乱。
但权力的巩固，却得靠智慧、手段，以及……像他这样无数颗“螺丝钉”在各自岗位上，兢兢业业地维护着新秩序的运转。
陛下……
您的权威，正在一步步立起来。
而这大汉的天下……
好像真的……
要迎来一个全新的时代了！
陈默深吸一口傍晚微凉的空气，感觉浑身都是劲儿。
跟着这样的老板干……
有奔头！
（第八十七章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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